似乎有什麼劈劈啪啪的聲音在耳邊斷斷續續,時大時小。是樓上那家人還在裝修嗎?見鬼,半夜三更裝什麼修,也不讓人睡個好覺。頭痛欲裂,明天還要去遞簡曆、麵試、找工作呢。我心裏暗罵,迷迷糊糊,極力想讓自己重新入睡。乒乒乓乓,聲音連綿不斷,真他媽的為所欲為、肆無忌憚,真不讓人活了。我嘟噥著想拉起被子蓋住頭,可是手一點也動彈不了。我努力睜開眼睛,一時稀裏糊塗,如墜雲霧。眼前的景象讓我瞠目結舌,不知身在何處。我掙紮了一下想叫出聲來,隻聽見嗚嗚幾下沉悶的聲響,掙紮了一會兒,我才意識到我的手被反綁在背後,嘴巴被什麼貼住了。
我的眼前一片模糊,但還是看得出來,這裏似乎是一間什麼倉庫,地上橫七豎八躺著五六個人,哼哼哈哈爬不起來,看樣子受傷甚重。不用說,全是給洪安兒料理的。一個小子用槍指著我的頭,洪安兒依稀站在十幾米開外,手裏也拿著一把槍,神色冷峻,簡直麵無表情。
“把槍放下,否則我殺了他。”那小子聲音發抖。
洪安兒一聲不吭,往前邁出了一步。
“不要過來,把槍放下……我要開槍了。”連我也聽得出來,那小子已經色厲內荏,看樣子剛才洪安兒將他的同夥打得落花流水。
“好,我放下槍,你不要傷害他。”洪安兒冷冷地說,緩緩將手槍扔在地上。
那小子立馬將槍口對準洪安兒,大聲說:“將芯片拿出來!”
洪安兒神色木然說:“什麼芯片?我沒有芯片,你放下槍。”說著往前又走了一步。
那小子渾身哆嗦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緊張,手一抖,砰一聲響,慌慌張張開了一槍。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洪安兒側身一閃,居然躲開了子彈,身形一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那小子飛身急速撲來。那小子大吃一驚,又開了一槍,洪安兒側身一滑一閃避開,那小子目瞪口呆,如見鬼魅,狂叫一聲。洪安兒已經搭上那小子拿槍的右手哢嚓一聲扭斷,雙手抓起那小子褲腰帶將他整個高舉過頭,往門口方向甩去。
這幾下匪夷所思,連我都瞠目結舌。地上一夥人見她這等威勢,嚇得屁滾尿流,或一瘸一拐,或手腳並用,或連滾帶爬,往門口逃竄。洪安兒撕開貼住我嘴巴的膠布,一邊說:“你沒事吧?”一邊俯身解開我身後捆綁的繩索。我見她臉色蒼白,聲音也與平時大不相同,似乎空空洞洞毫無生氣,不禁擔心地問:“我沒事,你怎麼啦?受傷了嗎?”突然眼角餘光似乎瞥見門口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正對準洪安兒,無暇思索,我大喝一聲:“小心!”翻身擋在她身前,想將她抱住抵擋子彈。便在這電光火石的刹那間,我突然感到一股大力將我卷上半空,整個人騰雲駕霧般飛了出去,我的眼前是一個急速旋轉的世界。這情形就如上次車禍的刹那所發生的一般無異,隻不過這次我撞上了牆,不由自主地大叫了一聲。我掉了下來,聽到砰一聲槍響,然後看到了洪安兒匪夷所思地飛簷走壁,她翻身踏著另一麵牆,側身飛奔數步,手一揚,一件什麼東西從她手中急速激飛出去,直打在放冷槍的那家夥臉上,那家夥狂叫一聲,捂著臉與其他同夥狼狽逃竄而去。
洪安兒顧不得追趕,趕緊過來察看我的傷勢。我說:“我沒事,你不要緊吧?”隻見她臉色慘白,渾身微微發抖,咬牙頓坐在地上,神情委頓。我大吃一驚,起身想扶她起來。她有氣無力地道:“快去看看他們走了沒有。”
我趕緊跑到門口張望,這夥人已經逃得無影無蹤。門前地上一串鑰匙,正是剛才洪安兒打在放冷槍那家夥臉上的東西。
我拾起鑰匙,急忙奔到洪安兒身前察看她的傷勢,心想莫非她受了槍傷,否則為何這般情形?
洪安兒身上並沒有槍傷,連皮也沒有擦傷一塊。隻是此時她抖得更厲害了,麵無血色,目光呆滯,連坐都坐不穩,斜靠在牆壁上,似乎連呼吸都很微弱,怔怔地望著我說不出話。我大吃一驚,驚慌失措,趕緊將她抱在懷裏,隻覺懷中一片冰涼,我魂不附體,顫聲說:“安兒,你怎麼啦?不要嚇我。”
“太陽……我冷……快……”她斷斷續續地說。
腦海中靈光一閃,我記起了跟她第一次相遇的情形,那時候她也是這樣。顧不得多想,我趕緊將她抱起,向門外狂奔而去。
外麵和風吹拂,陽光燦爛。我將她抱到一塊平坦的向陽之處,輕輕放下,讓她平躺著。她的嘴角輕輕扯動一下,想擠出一絲笑容,我說:“你躺著別說話。”說完脫下外衣披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