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麟麵無表情地對老頭說道:“我生於1979年,陰曆三月初九,大約下午四點鍾左右出生。”
老頭點了點頭:“哦,好,1979年陰曆三月初九,乃是土羊年土龍月水虎日,今年周歲二十九。你這個三月初九的生日乃是清明節,你生於下午四點,乃是庚時三刻……”他口中念念有詞,不停地捏著手指,還不時地用扇子柄在手心畫來畫去,就這麼念叨了一陣子,老頭突然一抬頭說道:“啊呀,先生,你這個運數可是流年不利啊!卦象上顯示你今年有一大劫,凶險異常,並且難以逾越呀!”
張家麟木然地看著老頭,一聲也沒有吭,心中暗想:就憑我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凡是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我正倒大黴呢。
老頭看了看張家麟,眼珠轉了轉又說道:“先生,你的卦象實在是非常怪異,從卦象上來看,你是無法度過此劫的,隻怕要就此了斷餘生;不過,看你的骨骼麵相,又顯示你日後還有大富大貴,這真是讓老夫難以蠡測呀。這樣吧,我再給你看看手相,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氣數已盡。”
張家麟順從地伸出了左手交給了老頭看,老頭拿著他的手又看了半晌,又捏著手指掐算了一番,這才說道:“嗯,看來你還是有貴人相助,或許能度過難關,重登彼岸。先生,我送你一道靈符,可以保佑你逢凶化吉。”說著,他拿出了一個本夾子,裏麵夾的都是黃表紙,接著又拿出一個墨盒,打開後裏麵都是紅色的墨團。他拿出一支毛筆蘸著朱墨在黃表紙上畫了一個奇怪的符號,然後接著說道:“先生,這張符乃是我用朱砂墨寫就,放在你的身上,可以保你遭逢劫難之際性命無虞——嗯,這個隻收你二十塊錢,應該不算貴吧?”
張家麟毫不猶豫地從兜裏掏出二十塊錢遞給了老頭。老頭咧開嘴笑了:“好,這位先生真是個痛快人。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幹脆點,送佛送到西,給你指點一條光明大道。先生,你從這裏一直向西走,知道那是哪裏嗎?”
“一直向西,那不就要到玉帶河了嗎?”
“沒錯,先生,你所遭的劫難乃是陽劫,需以陰柔克之,水乃至柔之物,可破此劫。你隻管一直向西走,走到水裏,不僅能夠化解此難,而且還能進入極樂之境啊。”
張家麟想了想說道:“走到水裏,還能進入極樂之境?你難道要我跳河自殺?”
老頭滿臉神秘地說道:“天機不可泄露,你隻管到玉帶河那裏去就是了——嗯,這個,我為你指點迷津,讓你登上彼岸,你總該酬謝我一下,我便宜點再收你五十塊錢,應該不算貪心吧?”
張家麟摸了摸兜裏,又翻出了六十多塊錢,索性都塞到了老頭的手裏:“算了,都給你吧。你這麼大的歲數,在這裏櫛風沐雨的,也不容易。這錢我今後也用不著了,就都給你好了。”說著,他起身就走,那老頭在他身後不住地道謝,連聲誇獎張家麟是個好人,日後一定會大富大貴的。
張家麟真的向著西邊走去,很快走到了玉帶河邊。玉帶河是橫穿濱河市市區的一條河流,也算是城市景觀之一,對這裏張家麟再熟悉不過了。此時,天已經黑了,整個城市變得燈火通明,玉帶河邊的路燈也相繼亮了起來。張家麟站在河邊佇立了一會兒,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心中漸漸地升起。
“不如幹脆死掉算了!”張家麟仿佛著了魔一樣地想著:“自己的人生如此失敗,還有什麼臉麵見人?倒不如一死了之,免得今後在世上倍受折磨。”想到這裏,他轉過身,向著跨河的大橋走去。
凡是自殺的人都是在一股異常偏執的念頭驅使下而走上絕路的,張家麟現在就是如此,他的腦袋仿佛中了邪一樣,隻是在想著還是死了吧,還是死了吧,死了就一切問題都解決了,就這麼一直向著大橋走去。他是會遊泳的人,如果跳河不會被淹死,因此他打算走到大橋上麵,然後跳到河中的沙洲上,那樣自會迅即喪命,毫無痛苦,從容地告別這個世界。
當他走到距離大橋不過五十多米的時候,忽然看到在河岸邊夜色中有一個女人正麵朝著河水,不知道想要幹什麼?“難道她像我一樣,也要自殺不成?”張家麟心裏想著,繼續向著大橋走去。
就在他走到那個女人身後的時候,忽聽得那個女人淒厲地叫了一聲:“女兒啊,媽媽和你永別了!”接著就“撲通”一聲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