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之後,我的生活裏再也沒有慈愛的娘親了,隻有一個冰冷冷的母親,一個生了我的人而已。
我不知道別人五歲的時候在幹什麼,但是我確實不知道該幹什麼了,沒有人再在我懶床的時候敲我的小腦袋瓜兒,再也沒有人會在我生病的時候哄我吃那些苦到要命的湯藥了。我每一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然後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存在?如果是為姐姐而生,那我就呆在姐姐的身邊吧。這也是那天我聽到母親的話後昏倒在姐姐院子裏的時候,照顧自己姐姐對母親說的。想來這應該是我唯一的去處,也是自己存在的意義。
想明白了這些,我就曾在母親的視線中再出現過,母親看到我是厭惡的,自己就沒有需要惹母親煩了吧。每天一醒來就到姐姐院子裏去陪著姐姐,然後在母親出現的那個時辰時回到自己的房間安靜的呆著,不去破壞任何人的世界,反正自己隻是一個代替品而已,照著別人希望活者救好了,沒有必要在意自己內心的那份痛的不能忍的傷口,不管怎樣它也不會好的。
不知道怎麼了,慢慢的從姐姐的口中知道母親的身體似乎出現了什麼狀況,姐姐變得不一樣了,出門的時間變長,不再整天呆在自己房間內做刺繡看書了,反而長時間的陪伴在母親的身邊,好像是侍寢吧,母親真的病倒在床上,不能自理嗎?考慮那麼多幹什麼,又跟自己沒有什麼關係。就是自己呆在房間裏發呆的時間變長了嘛,適應一下就習慣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唯一讓自己困擾的就是爹爹每日都回來到自己的房間,讓自己去看看母親,說母親會高興的。這是騙人的,母親在那一天是那樣斬釘截鐵說自己是姐姐的代替品而已,對自己好也隻是為了姐姐而已,怎麼會因為自己去看她而高興呢,爹爹是在哄我開心吧,不能當真的,會給母親帶來困擾的。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了,我已經六歲了,我和母親已經半年沒有見麵了,母親也在床上呆了小半年了,自己已經習慣了早上到姐姐那用飯,然後姐姐去照顧母親,自己回到屋子裏發呆,中午的飯就這樣錯過去了,再來晚飯的時候爹爹就會出現半年來不變的話題,讓我去看母親,我一成不變的將爹爹的話當成晚飯的進餐曲,不予理會。
然後在我已經習慣這種生活方式的時候,從來不說母親事情的姐姐在早飯的時候,提議讓自己去看看母親,說可能是最後一麵了。我還是不願意出現在母親的麵前,那一天的事情每天都會在腦裏演繹無數遍,心中流膿的傷口無時無刻不在撕裂當中,我實在沒有辦法到母親的麵前,沒有勇氣可以麵對那張把自己當陌生人的臉上冷淡的表情,對於姐姐的要求,我隻能說抱歉了,真的做不到,做不到。
心裏盡管是這樣抗爭著,但隨著姐姐每天早飯的臉色不斷地憔悴,衣衫也漸寬之後,自己還是輸給自己了,默默的跑到母親屋子的窗簷下,偷偷往屋子裏望去,注意不讓屋裏的人看到自己。
我真的不能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場景,那麼溫婉的母親如今形如枯槁,麵如白月,被姐姐喂著飯還吃一口吐半口的,這怎麼可能?但是眼前的場景又如何解釋,眼睛中的淚水不知不覺的流到麵頰上,竭力控製自己不要出聲,然後在控製不住的時候,慌忙地逃離了母親的院子。
當時我還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早已落入屋裏兩人的眼裏。
“娘,菲兒還是放不下你。”茜柔望了一眼薇菲剛剛逃離的方向,微笑的對萄兒說道。
“我知道,那孩子就是太善良了。”萄兒似乎很欣慰,嘴角還帶著微笑,“不過這樣的性格對於冥部來說是大忌。”
“娘,其實我可以……”茜柔對於薇菲來接任冥部仍然持反對的意見。
“柔兒,你不要再說了,大哥隻留下你一個女兒,我不能。”萄兒有點呼吸困難,“更何況你又為我承擔了皇上的性命。”
“娘,話不是這麼說的。”茜柔反駁道,“一家人是應該的。”
“是不是這樣說的,事情都已經到這樣了,薇兒的傷害已經造成,沒有辦法回到從前了。”萄兒好像已經認命了,“不過薇兒在這個時候還能來看我,我此生無憾了。”說完的萄兒好像完成了最大的心願似的,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睜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