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我都自顧自沉浸在一種荒謬的念想中,我為此癡狂,為此忘了我的姓氏,為此拋卻了生命的全部。可是最後,我在你的沉默裏低下頭,看到一顆殘喘的心,在對我說:不可能。
這是焰尊國的第一場雪。
從遠到近,朦朧地掉落下大片晶瑩剔透的雪,在瞳孔裏七零八碎地漂浮著、閃動著,奢華的美。連天空的霞光都被雪融化暈染。
在這樣神聖的意境裏,叫人怎能不犯禁忌?
女孩提起裙裾,往花海的方向跑啊跑,如玉石雕琢的臉龐,沒有半點瑕疵,宛如神物。風扯亂她幽藍色的長發,在雪地裏眩開淡淡痕跡。
身後的男孩緊緊跟著,密密的睫毛上覆著柔軟的雪絮,眼神似水潭深不可測。
“龍隱,快看,這裏有好多漂亮的花哦,我從沒在寒冰城見過。”女孩蹲下身,興奮不已,聲音如同珠玉落盤般清響。她的笑,就像水墨,潑灑在白紙上是靜止的美。
“別碰,那是火罌粟。”男孩一把抓住她欲伸的手臂。
“啊,好痛,你抓傷我了。”女孩湧出淚水,手臂上一條殷紅的傷痕,明顯因為他的粗暴。
“……”男孩鬆開手,很無辜地看著她。
“龍隱,你就不會說聲對不起嗎?”
“……”男孩沉默不語,他覺得自己沒有錯,沒有必要道歉,他隻是想要保護她而已。
見他沒有回應,她隻能自認倒黴,嘟嘟囔囔地問:“為什麼不可以碰?”
“會死。“
“龍隱不希望我死嗎?“
“我怎麼會希望你死呢,葉靈,“他的手指掠過她輕逸的發絲,撫摸著她額頭隱約發亮的天狼星,那個決定她命運的圖案。緩緩地說,”我要你活著,為我活著,你,懂嗎?“
葉靈笑了,十分天真的模樣。
懂,可是,龍隱,你知道嗎,那天開始,我就喜歡上你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喜歡。明明知道也許這樣的愛也許是一場災難,可是已經無法抑製了。
“……龍隱,什麼對你來說是最重要的啊?”
“眼淚。”
“眼淚?”
“巫師說過,我不會流淚。”
“如果,我會讓你流淚呢?“葉靈好奇地問。
龍隱沉浸在自己的心事,沒有回答。巫師曾對他父親說過:這孩子將來一定會是個君王,隻是心被鎖鏈纏繞,將不會流淚,隻要一旦流淚,就意味著他的毀滅。
她不再吭聲,直到夜空開滿了星星。她又按耐不住寂寞地問:“龍隱,你覺得我漂亮嗎?……龍隱?喂,睡了嗎?”
看著樹下的龍隱,他熟睡的樣子像伊甸園的蘋果一樣誘人。葉靈閉上眼,將自己的吻深深烙在了他的唇上。
四周的罌粟花一朵朵黯淡下去,全世界隻剩下他和她,以及無言的飛雪,無言的幸福。
突然,整個畫麵被戳了個大洞,馬鳴聲、嘶喊聲、慟哭、哀嚎如雷貫耳。葉靈飄逸的裙子沾滿了鮮血,麵前是龍隱喘息的臉。焰尊國的國王,倒在了她腳邊的血泊裏。
“殺了他,殺了他,你是公主,你肩負著全城百姓的重任,他就快死了,殺了他,你還猶豫什麼,快殺了他——“一個聲音一遍遍衝破葉靈的耳膜,撕扯她的心髒。
她舉起天狼星杖,她不能違背了城主的意願,寒冰城與焰尊國素來水火不容,戰爭不斷,她的出生,她的存在,就是為了讓這些戰爭畫上一個句號。她是天狼星千年的轉世,她不能辜負了這生來就擁有的強大靈力。
龍隱的身上已經血跡斑斑,他握緊了拳頭,怒不可遏地望著葉靈。
四目交觸許久,葉靈始終沒有將終結的靈力釋放出來,星杖上的光芒忽明忽暗。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了你,要毀了你的家。龍隱,我應該怎麼告訴你?我的迫不得已。
見她不忍下手,龍隱沒有再遲疑,捂住傷口,扭頭離去。
他帶血的腳印,踩在雪地上凝成了血花,越來越遠,最後濃縮成一個看不到的點。
“不要走,龍隱——”葉靈終於掩麵,淚如泉湧,星杖跌落在雪地裏,光芒燃燒了整片雪地。
龍隱,對不起……不要走。
七年後。
焰尊國逃亡的子民日益龐大起來,一個偉大的複仇計劃就要開始。龍隱與風禁堡的城主誅封聯盟,日以夜繼地研討複仇計劃。
龍隱沒有讓他身後的子民失望,短短數日,他已坐上了寒冰城的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