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木桶中爬出來,蕭霄呲牙咧嘴的在趙德升的伺候下洗了個澡,除盡一身汙穢,穿好衣服後,便猶如一灘爛泥般軟在了地上。
“趙伯,這伐髓,可真不是人幹的事兒,大哥和大姐當年怎麼樣?”蕭霄躺在地上氣若遊絲,一副出氣兒多進氣兒少,命不久矣了的樣子。
“大小姐當時如何,老奴具體不知,是我家那老婆子照看的,事後聽她說大小姐初次伐髓效果便格外的好,頂的上別家兩三次的伐髓效果。”趙德升一隻手撚著胡子,笑眯眯的看著蕭霄,道:“二少爺您這次伐髓,也抵得上尋常人家三次之效了,倒是與大小姐不相上下,嗬嗬。”
“至於大少爺麼……”趙德升拍了拍凝心木桶,看了看水裏還殘留著的藥渣,道:“這一桶水的草藥配方,是皇宮裏的秘方,若是都吸收了,應有尋常人家八次伐髓之效。大少爺初次伐髓時,便將這木桶之中的藥力抽幹了。”
蕭霄咧了咧嘴,選擇不和自己大哥那個妖孽比,能和威風八麵,專打流氓無賴的詔城娘子軍大統領蕭珺相提並論,他便很開心了。
“我是問,他們伐髓完了可還有力氣?”可是,其實蕭霄是這個意思。
“呃……”趙德升揪著胡子呆了呆,旋即哈哈大笑起來:“我說二少爺,你啊你,哈哈。大少爺和大小姐當年伐髓之後都是自己撐著身子洗浴、離開的,可不像二少爺你這樣啊。”
說罷,趙德升有些狹促的瞥了眼蕭霄,看得蕭霄臉上一紅。
“我才不和他們比。”蕭霄費力地抬起手,百無聊賴地揮了揮,看上去有些意興闌珊。
半死不活的又在地上躺了片刻,覺得有力氣了,於是蕭霄爬起來拱手向趙德升拜謝:“多謝趙伯看護。”
趙德升笑嗬嗬地看著蕭霄,道:“少爺客氣了,這是老奴分內的。少爺自去吧,我已差人叫了趙祿那小子過來接你,想來他已到了。”
蕭霄又抱拳一拜,便轉過身朝大門口一瘸一拐地走了。
看著蕭霄離去的背影,趙德升眼中滿是欣慰,捋了捋胡須,嗬嗬一笑,收拾了一下黑曜石室,便去找蕭銘成彙報不提。
趙祿在演武堂大院門口的青石階上坐著,見蕭霄步履蹣跚地出來,嘿嘿一樂,便上前攙扶住他,嘴裏笑道:“少爺,這滋味兒如何?”
蕭霄翻了個白眼兒,不理趙祿,自顧自向前走。不管趙祿跟在他身邊壞笑。
蕭霄在自己的小院兒裏歇了片刻,蕭濁便牽著小蕭湘來看望他了。
“二哥,伐髓疼不疼?”五歲大的小蕭湘奶聲奶氣地問著蕭霄,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小臉蛋兒凍得紅撲撲的如一個蘋果,很可愛。
“是啊,二哥,我這淬骨快到極限了,說不上什麼時候便要伐髓,這心裏七上八下的沒個底,二哥你快說說,叫我安心。”平日間喜歡做文生打扮,喜歡故作成熟,喜歡讓人覺得自己深沉內斂的蕭濁此時也顯得有些忐忑,都說伐髓疼,就是不知道是怎麼個疼法兒。
蕭霄摸了摸蕭湘的小臉兒,有些憊懶地說道:“疼麼,是肯定疼的。這一點你不要想逃過去,小濁子。但是往日間祖父是怎麼教我們的?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怕疼呢?豈能因為些許疼痛便在原地徘徊,躊躇不前?”
蕭霄說這話毫不臉紅,更是說著說著板起了臉,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很嚴肅,腦袋裏拚命地回憶著小時候聽祖父說過的話:“這是修行途中的一道坎兒,邁過去,海闊天空!邁不過去,萬事皆空!”
很是得瑟地拍了拍蕭濁的肩膀,蕭霄繼續道:“小濁子啊,努力修煉,不要讓陛下失望,不要讓祖父,讓你父母,讓大哥大姐失望啊。”
喜歡讀書的蕭濁雖然年幼,卻是個典型的儒生,忠孝二字深入骨髓,雖然他不明白陛下跟現在的自己有什麼關係,但他明白不能讓家裏人失望,蕭霄一下下地拍擊著他的肩膀,對於正是處於塑造性格階段的蕭濁而言,猶如一次次撞擊他的心靈。
十二歲的蕭濁在這一年,被他的二哥蕭霄忽悠的無意中樹立了自己的人生觀——“努力做到最好,不讓家人失望。”在他之後的一生他也是這麼做的,雖然是在幼年時被當時不靠譜的蕭霄無意中胡謅瞎掰而來。
“少爺,老爺來了。”正在蕭濁有些發愣,蕭湘崇拜的看著蕭霄,蕭霄則繼續嘻嘻哈哈地顯擺自己已經伐髓成功,是件多麼了不起的壯舉的時候,趙祿敲了敲門,在門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