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秦一恒驚訝的表情,很顯然,這根筷子不是他誤放在這裏的,而且這張桌子還是之前我們為了擺蠟燭方便,特地從地上扶起來的,就更不存在筷子是之前遺留在這裏的可能了,看這意思,恐怕還大有來頭。
秦一恒想了一下,說,如果按照你剛才所說,這根筷子肯定不是小鬼弄下來的,而且你當時聽到的聲音,筷子明明是落在地上,現在竟然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了桌子上,想必也是對方有意為之,來提醒我們什麼。說完,他又指了一下滿地的筷子,告訴我這個局叫“壽連”,原本是古時候用來推算家族成員壽命的,這一根筷子代表的是七年,多半都是用招魂的辦法把自己已故的長輩引出來,然後焚香上貢,最後,全族的人背向“壽連”,等到長輩的魂魄歸去,再回過身來數落在地上的筷子。不過,這個局可應用的範圍倒並不是這麼局限。其實說白了,“壽連”隻是一種能與這些鬼魂打交道的媒介和方式,並沒有硬性要求一定要問什麼,所以,他今晚就尋思著先用貢品的單子把小鬼勾過來,看看能不能問出有關這個宅子的一些線索,詢問的結果並沒有太出人意料,之前的老板並不是這些小鬼所害,也不是犬靈來複仇。
秦一恒說完,就又走到桌邊,盯著那根筷子想了一下,才說,如果他猜得沒錯,這根筷子想必就是已故的老板放在這裏的,這樣說來,恐怕那個老板的死因是另有隱情的。不過,這個還需要我們天亮之後測試一下。倘若真的和我猜測的一樣,那麼,這根筷子用新刀是斬不斷的,必須要用切過肉或是殺過雞的那種沾過血的刀才行。
聽了秦一恒的分析,我反而更迷糊了,難不成這宅子背後還牽扯著一起凶殺案?不過,回憶那個老板娘哭得梨花帶雨的臉,也不像是裝的,我就想詢問一下他的看法,他卻在旁邊一心擺弄那個破拖布。我這才反應過來,他不是說去找掃把的嗎?怎麼弄回這麼一個東西?問過後才知道,這個時間想找個掃把實在太難了,就這拖布還是他實在沒轍去一個公共廁所偷回來的。秦一恒說,這汙穢場所裏的東西,其實是能辟邪的,這跟我們平時的印象恰恰相反。我們常人多半是受了那些鬼片的影響,總是會把這些汙穢之地尤其是廁所與鬼魅聯係起來,事實上並非如此。鬼魅對汙穢是有著本能的抗拒的,民間很多地方至今還有用臭魚爛蝦驅邪的習俗。而在門上掛掃把,說白了就是送客的意思,倒並不是方術上驅鬼的手段,所以他估摸著,把拖布掛上去,估計那些小鬼也是可以看明白的。
說著,秦一恒就叫我退後,用幾層透明膠把拖布粘在了門上,然後舉起蠟燭在屋裏環視了一下,最後把蠟燭放到門邊上,囑咐我一會兒蠟燭要是滅了,叫我千萬別驚慌,那是證明小鬼已經出門了,也別急著往外跑,留神不小心混進小鬼的隊伍,再把我引到別的什麼路上去。
這句話說完,他就又走回到桌邊,把那根筷子裝到包裏,然後就站到我身邊,盯著那根蠟燭。我看他的表情似乎還挺凝重,就也把目光移到那根蠟燭上麵。果不其然,不一會兒工夫,那根蠟燭就滅了。
秦一恒提醒了我一句“別動”,我們兩個人就繼續在黑暗裏耐著性子耗時間。差不多過了有十分鍾,他才說“可以出去了”,我趕緊跟在他身後出了門。這裏麵的黑暗實在是讓人感覺壓抑,我出門後連喘了幾口大氣才舒服一些。
忙活了大半宿,秦一恒卻沒有要回去休息的意思,而是叫我跟著他在大街上閑逛,說是叫我散散陰氣,否則就這麼回去睡覺,人很容易生病。反正我也不困,而且時間差不多也快天亮了,索性就跟他溜達了幾圈。最後兩個人吃了早飯,才回了賓館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