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你們搬進來,那個水鬼估計很早就想對老板下手了。無奈脫離了水,他就沒了害人的本事,況且狗肉館經常屠狗,戾氣很重,他甚至都很難近老板的身,所以,他很聰明地用了另一個法子,就是想辦法證明給老板看,鬼神是真實存在的,從而讓老板一步一步地走入他設計好的圈套。他究竟是怎麼蠱惑老板的,我們現在也無法探究了,但應該是和如何興旺生意有關。
事實上,老板也的確是照他所說的去做了,日夜兼開就是最好的證明,而且生意也果不其然地逐漸好了起來,這樣,老板也就越發相信水鬼的話。水鬼見時機成熟,就編了一個更誘人的謊話,慫恿老板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穿上壽衣,然後在破曉前脫下之後燒掉,而且恐怕壽衣的兜裏還裝著老板的頭發或是指甲,這在方術中可是大忌。我國自古就有屍骨遺失用衣冠代葬的傳統,按照老理,主人死後的衣物也是理應焚燒隨葬的,在方術上來講就是散去故人留在世間的最後一點陽氣,讓其安穩投胎轉世,而這壽衣就更甭說了,本身就是給死人穿的。老板穿了半宿,又在天明前極陰之時焚燒,被抽了陽是一定的。加上壽衣的兜裏裝了本人的頭發或指甲,也等於是把自己的性命交了出去。這身體發膚受之於父母,不敢毀傷,說的不僅是孝道,在另一個意義上也是避免了不小心被懂方術的人算計。古人是輕易不會剪發剃須的,即便剪,這剪掉的毛發也是會小心收好,藏於密處的,怕的就是被圖謀不軌的人得去,落得飛來橫禍。所以,老板完全就是入了那個水鬼的局,以身犯險,丟了性命。
說句實話,秦一恒這段推理的確很精彩,可是老板娘卻聽得嗚嗚直哭。我在旁邊也隻能遞個紙巾,卻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安慰她。秦一恒點了一根煙,告訴老板娘,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哭也不能解決問題,不如盡快找人做場法事,超度一下她男人。這個宅子她要是還賣,我們就按照之前談好的價格收了。
老板娘猶豫了半天,卻搖搖頭表示,宅子她現在舍不得賣了,希望補償我們點錢,也算是謝謝我們幫她弄清事情的真相。本來這筆錢我尋思著不想拿,這蠅頭小利賺了,還不如就順水推舟當次活雷鋒。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這實在是有點虧,畢竟現在事情簡單到隻剩下做場法事的地步了,我們總不能白受苦受累一回,於是,我就答應把錢收了。老板娘當即就去了櫃員機給我轉賬,錢算起來並不多,五萬元,但起碼比白來一趟要強。
收了錢,秦一恒又囑咐老板娘,如果暫時不做法事的話,也千萬不要在裏麵洗澡或是搬進浴缸。之後我們就準備連夜返程。
回去的路上,我問秦一恒,最後囑咐老板娘的那一句是啥意思。他解釋說,很簡單,那個老板是被水鬼害死在店裏的,肯定還是要繼續找替身的,他也是好心提醒一下禁忌,不過,老板娘聽不聽,就要看她的造化了。說完,他就直歎氣,不知道是不是也覺得來這一趟虧了。不過,事已至此,也就沒什麼鬱悶的必要了,我幹脆閉著眼眯了一覺。
到家已經是快淩晨了,我洗漱了一下就準備上床睡覺,沒想到秦一恒的電話卻很意外地追了過來。我還挺納悶,以為他今兒特反常地知道到了家給我報個平安了,沒想到,電話裏他的聲音特別焦急,像是碰見了什麼大狀況,叫我立刻趕到他家裏去,說有非常重要的東西給我看。我在電話裏追問,他卻又說一兩句說不清楚,然後就把電話掛了。我也是生怕他真的遭遇什麼不測,急忙穿了衣服打了個車就趕了過去。
窗外的天空已經開始灰蒙蒙的了,天真的要亮起來了。我講了一夜,人已經很疲倦,但天畢竟還沒有亮起,我就要繼續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