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險離奇的事情我是見得多了,自然不需要像他們一樣尋求安慰,但是我心裏卻突然想起了薛柔,想起她被困在高爐時驚慌絕望的模樣。
薛柔的父母都是滿世界飛的大忙人,很少會有時間在家裏。在這個漆黑一片的時刻,偌大的房子裏隻有她一個人待著,她是否會感到害怕呢?
我立刻就拿起手機想給她打個電話,但是屏幕上卻顯示“沒有找到網絡”。居然連手機的通訊都中斷了,看來這道閃電的破壞力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
也許在這個時候,薛柔也正焦急地想打電話給我呢?我一想到薛柔在黑暗中焦急彷徨的樣子,就再也忍不住了,穿上外套就往外衝。
外麵的氣溫很冷,人一走出門口立刻就像掉進了冰窟窿裏一樣,但是我的頭腦也因此清醒過來了——我不能去薛柔家,因為我根本就不知道她住在哪裏。
雖然薛柔邀請過我到她家去作客,但是我一次都沒有去過。有一次薛柔請我到一家高級西餐廳吃飯,原以為吃西餐一刀一叉就可縱橫天下,沒想到桌上大大小小的刀叉劍戟居然擺滿了一桌。
薛柔耐心地教我,那小小帶鋸齒的刀是用來切肉的,中等大小的是用來將大片的蔬菜切成小片的,而那種小巧的、刀尖是圓頭的、頂部有些上翹的小刀,則是用來切開小麵包,然後用它挑些果醬、奶油塗在麵包上麵……最後的結果是,我向站在一旁強忍著笑的侍應生要了一雙筷子。
薛家既為豪門,相信禮數規矩也不是我等下裏巴人能夠想象的,為免當場出醜,隻好敬而遠之了。雖然我知道她家所在的大致區域,但是等到我一戶一戶地找到她家,恐怕不但電來了,連天都亮了。
兩個小時後,我來到了本城富豪的聚居地南湖區。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下的大雪,地上積雪居然已經有兩寸多深了,邁開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泥濘上一般艱辛。
這時候電力居然還沒有恢複,別墅區裏的那些燭光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般遙遠。我隻知道薛柔家的別墅叫“薛園”,但我轉來轉去都沒有找到。
寒風就像是帶著尖刺似的,毫不費力地穿過大衣紮入血管和骨髓,那種感覺根本就不是冷了,而是一種麻木的痛。
就在我快要被凍僵的時候,終於在前麵那幢別墅的門前看到一輛警車。我認得這輛警車的車牌號碼,是唐可的!
唐可也來了,而且比我先到一步。我心裏不知道是寬慰,還是懊喪,既然唐可已經來了,那麼我來還有意義嗎?我已經站在薛園的大門前,屋裏的燈火仿佛觸手可及,隻要我大叫一聲薛柔就會聽到,但是這個時候我卻偏偏又猶豫了。
就在這時候,別墅的大門打開,有一男一女提著一盞螢螢的燭光走出來。男的身穿一身筆挺的警官製服,顯得高大又帥氣。女的身穿米白色的緊身大衣,頭戴格子毛線絨帽,就像是芭比娃娃一樣精致而美麗。
什麼叫白雪公主和白馬王子,這就是標準的樣本了!連我自己都禁不住在心裏讚歎,唐可和薛柔這樣站在一起還真是天生一對!
我站在他們麵前頓時就感覺自己矮了一截,恨不得雪可以下大一點,好把我給堆起來。
但不幸的是我馬上就被唐可發現了,“簡真,你怎麼也來了?”唐可驚喜地說。
“是啊……”我支支吾唔地說。
“你來得正好!局裏有急事通知我回去,供電還沒恢複,你在這裏陪一下薛柔好嗎?”唐可匆匆地道別一聲,就想上車了。
“等一下!”薛柔突然叫住了他,走過去在他的衣服領子上緊了一下,“下雪了,路上小心!”
我看在眼裏,心裏說不出的滋味,今天晚上我真的不該來的。
唐可的眼神複雜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說:“放心吧!”上車開走了。
“你來幹什麼?”薛柔抱著雙手,歪著腦袋來看我,態度之冷漠和剛才對唐可的關心形成了極其強烈的對比。
我本來是想說“我冒著嚴寒大雪是來看你的”,但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我剛剛到那邊去見網友,沒想到停電了,沒等到出租車,隻好一路走回去,沒想到居然會路過你家。”
“哦!”薛柔略感意外地說,“我還以為你是來看望我的呢。”
“唐可不是來了嗎?”我故作輕鬆地笑著說,“我來不是多此一舉嗎?”
“你覺得來看望我是多此一舉嗎?”薛柔臉色一沉說。
看她臉色不好,我心裏也來氣了,你們兩個都在我麵前演出恩愛戲了,難道我還要來做電燈泡嗎?
“當然不是,我隻覺得現在來不是時候而已。”我故作輕鬆地笑著說。
“那好,”薛柔臉色一沉,“既然你來得不是時候,那就走吧!”
“再見!”我保持著風度道別,轉身就準備要走了。
“簡真!”薛柔突然又叫住了我。
“什麼事?”我閃電轉身的速度令自己都吃驚,我在心中暗罵自己,你有那麼希望她挽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