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樣的時候,她隻有來哀求傅明華了。
“婢妾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齊氏心裏亂糟糟的,她感覺到自己像是被人算計了,可是到底是誰要害她,此時她頭疼欲裂,卻又全然沒有頭緒。
平日她做人太過囂張,傅其弦的妾室通房恨她的也不少……
“隻是我的兒子,卻要過繼給大房。”齊氏一宿沒睡,白天又四處想法子,此時隻是憑口氣強撐著而已。
她跪在地上,語不成調的說了半天,卻沒見傅明華有什麼回複的。
白瓷湯匙在盅裏攪動著,發出小小的聲音。
齊氏從來沒覺得自己有一刻像現在這般耳聰目明,她能清晰的捕捉到傅明華攪動湯匙時發出的細微聲響。
能看到她每一個不疾不徐的動作,可以看到她的側臉。
劉海溫柔的垂落在她白淨的額前,她甚至嘴角還輕輕勾著,下顎的線條優美而又細致。
炕上的小桌放了燈,燈光照在傅明華臉上,齊氏看到窗外的雪,她的影子仿佛與這景致融在了一起般。
光線將她細長的脖子照得亮堂,那領口打出來的細微陰影,隨著呼吸,能看到那細膩雪白的肌膚,隨著她的呼吸與說話而輕輕起伏。
“姨娘。”她好聲好氣的喚著,音調拖得極長:“太晚了。”
傅明華的笑容意味深長,齊氏恍惚著,竟然似是沒聽清她說了些什麼。
隻看到她嘴唇上下闔動,半晌之後,那一字一句落入她耳中。
地底明明燒了地龍,膝蓋下跪著的地方溫暖異常,可是這一時刻,齊氏渾身毛孔像是舒展開來,縈繞在她身側的寒冷空氣順著毛孔灌入她身體中,遊走在她四肢百骸,讓她一瞬間手腳冰涼,麻木得甚至失去了知覺。
‘太晚了’,她說‘太晚了’,這是什麼意思?
那湯匙攪動湯盅的聲音仍未停止,可是齊氏隻覺得寒冷一波一波的,鋪天蓋地朝她湧來。
炕上的少女微笑著,轉過了頭來,眼睛下露出淡淡的臥蠶,眼中似是堆積著風雪。
“太晚了。”傅明華又重複了一句。
她所指的太晚,與齊氏所理解的太晚並不一樣。
傅明華是指,從齊氏與傅儀琴合謀想算計她的那一刻起,齊氏就再也沒有退路了。
此時隻是她應得的報應而已!
難道齊氏以為在她做了這樣的事兒後,來求自己有用嗎?她是不是認為自己隻是個孩子,便比較好糊弄。
亦或是,到了如今,她還以為自己不知道她與傅儀琴之間的事兒?
傅明華嘴角邊的笑意更深,她將湯匙往盅裏一扔,湯匙與盅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撤了吧。”
她拉了拉衣襟,綠蕪低垂著頭放輕了腳步上前,端了東西緩緩的退開了。
原本絕望的齊氏驟然清醒,她跪在地上爬了兩步,如今她求的人中,願意見她的就隻有傅明華了,如果她也說沒有辦法,齊氏實在不知道該去求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