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其辱(2 / 2)

他並未著代表著帝王權勢的袞冕,隻著了一件明黃繡龍紋的常服,腰間束朱帶,頭戴襆頭,分明是十分簡約的裝扮,可是自他出現後,場中再也無人敢發出聲響了。

隨著報唱的侍人高響聲中,滿殿朝臣及女眷等都各自起身,向下跪伏了下去。

眾人高呼萬歲,嘉安帝坐了回殿中高位之上,略一抬手,黃一興才唱道:

“起~”

傅明華隨崔貴妃,謝了恩之後才起身來。

嘉安目光在殿中掃了一圈,允了眾人落座,笑著就問:

“出門在外,不必如此拘束。這酈苑行宮,朕亦是多年未來,來得頻繁時,還是當年皇考在世時。”

朝臣之中,能接此話的,便獨有杜玄臻了。

他頓了片刻,才起身行禮:

“太祖好武,精於騎射,臨終之前,仍惦記著那匹玉照白。”

杜玄臻嘴中所說的‘玉照白’,乃太祖當年所得大宛進貢的良駒,太祖愛若至寶,尋得政務空隙,總是會騎馬在北苑之中跑上一些,要是興致一起,還會喚上當時的嘉安帝同行。

憶及先帝,嘉安帝的眼中終是露出幾分真誠之色。

“皇考頂天立地,武藝不凡,當年朕時常伴隨左右,得太祖手把手的親自教導。”他的話引起了岐王的惆悵,歎了口氣,眼圈就有些發紅。

皇帝憶及皇考,心中難受,自然朝臣也沒有哪個敢笑得出來的。

“臣記得,父親在生時,最是勇猛不過,卻獨在母後麵前並不如那般剛強。”

帝後夫妻感情和睦,太祖在打天下時,身上受了不少的傷,數次都險些致命。

雖說每次都十分僥幸,卻總是留了些病根下來。

“朕還記得,太祖當初腿疾發作,疼痛不能行走,太醫署各個束手無策。”疾痛使太祖脾氣暴烈,那時無人能安撫,卻獨有當時的皇後,隻要她一來,太祖無論多痛,在她麵前,卻總是喜笑顏開的。

岐王鼻尖發酸,被嘉安帝的話勾起了心思塵封許久的回憶,動情道:

“父親曾說,他已是夠痛,又何苦使母後聽了擔憂,也為他難受?到頭來心疼的,也仍是他自己罷了。”岐王說到此處,頓了頓,目光裏露出回憶之色:

“所以在母後麵前,他從來都是報喜而不報憂。”

成日總是笑著,縱容當時的皇後那些小脾氣,他的膝蓋曾受過箭傷,雖說治愈,但陰雨天卻是疼痛難忍,可他再痛,也隻是抱著皇後不放手,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後來因為一樁小事,皇後與他生疏,直至死亡才將兩人分開了。

嘉安帝聽了這話,沉默不語。

杜玄臻便也感慨:

“當初太祖曾與臣自得道:‘朕這一生,功過留於後人來評。但獨有三件事,最使朕歡喜。’。”杜玄臻說了這話,也不敢再說下去,嘉安帝的眼圈卻開始發紅,大聲道:

“其一便是為朕的宥兒打下了一份可傳承後世的基業,其二便是與皇後恩愛有加,其三便是子女盡數出自皇後之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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