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有侍人前來通報,說是容妃來了,嘉安帝卻置若罔聞,隻顧與兒子對戰。
幾次下來,拚劍‘鏗鏘’之聲不絕,黃一興等人又慌又怕,唯恐皇帝出了什麼意外,皇帝倒是打得痛快,燕追功守兼備,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
既注意沒有傷到他,卻又使自己不落敗相。燕追再擋了兩三回,嘉安帝這才喘著氣,停了手。
“想當年,朕年少之時,也曾修習武術,練半個時辰而氣不喘,可如今,卻才不過兩刻來鍾,便已大汗淋漓了。”
相較之下,燕追先前與俞昭成比拚長槍,後又與他比試,卻隻是額角見汗罷了。
黃一興連忙上前拿了帕子替皇帝擦臉,又取了披風替皇帝搭上,嘉安帝將長劍送入鞘,一麵回殿,一麵問燕追:
“西京可有異動?”
燕追點了點頭,“隻等時機一到,便殺淩憲之子以祭旗。”
嘉安帝勾了勾嘴角,將手裏的棠溪寶劍扔到了他的麵前:
“朕等你凱旋歸來之時。”
燕追撿起劍,眸光幽冷,應了一聲:“是。”
外頭先前便來的容妃此時在內侍接引下,入了紫宸宮。
她來時嘉安帝才將進殿內不久,燕追持劍而立,眉眼間的神色令人不寒而粟。
容妃心中一緊,嘴裏發苦。
昨夜裏就聽說嘉安帝召了燕追議事,直至天明。此時燕追持劍在手,嘉安帝卻對他毫無防備,分明就是對他極其信任的模樣。
“先下去。”
嘉安帝揮了手,燕追拿劍退下去了,容妃才上前一步,靠近了嘉安帝,麵帶關切道:
“皇上,秦王怎麼帶劍入內閣了?”
宮人備了洗漱用品,容妃親自扶了嘉安帝起身,皇帝任由她扶著,聽了這話,眸光一閃:
“那劍是朕考驗他後,賞賜他的。”
容妃聽了這話,心中發苦。
進紫宸宮前,她便問過通傳的內侍,知道嘉安帝與燕追比試之事了,皇帝年紀已長,秦王卻是年富力強,他卻毫不避諱,仿佛對兒子十分信任一般。
又想起燕信年長,再入宮時,盤查得便尤其嚴格,兩相比較之下,容妃咬緊了牙,不動聲色的柔聲道:
“皇上,臣妾覺得此舉不妥。史記有言,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騎衡,聖主不乘危而徼幸。”她語氣溫柔,說出的話卻如淬了毒,她挽著的嘉安帝眼裏露出陰冷之色,容妃卻並沒有注意到:
“如今秦王功高,皇上又還未立儲,若其生出歹……”
她話沒說完,嘉安帝想也不想,重重推了她一把,容妃始料未及,被他推得一個踉蹌,她身後的黎媼等人又落後了她數步,嘉安帝推她之時,眾人來不及去扶她,容妃已經異常狼狽的摔落到地上。
“皇上……”
嘉安帝神情陰沉,眼瞼緊眯,單手捉了披風對襟,冷冷望著容妃看。
“皇上。”
容妃被他這樣一看,頓時心中便涼了半截,她在嘉安帝麵前一向極為得寵,進宮至今,哪怕就是當初容三娘爭寵時,嘉安帝也從未如此待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