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瞧瞧就知道了。”
雖說碧藍神情隱秘,傅明華猜測江洲來的人必是謝氏長房嫡係,甚至猜過是不是才將走的付嬤嬤又倒回來了,卻獨沒想到水鏡閣樓之中,一個身材纖細的婦人正坐在椅子上,端了茶碗在喝。
傅明華進來時,那婦人不緊不慢放了手中茶碗,露出了謝氏那張清妍若幽蘭般的麵容來。
時光對她尤其的厚待,她的臉上見不到歲月所留下的痕跡。
她梳了極其簡單的肩鬢,頭上不見半點兒首飾,那烏壓壓的秀發襯得她麵容越發秀麗。
謝氏穿的是藍底白花的襦衫,配淡黃色繡玉蘭花的長裙,外配鎮州常山郡孔雀羅帔帛,拽地地。
她的目光轉過來時,傅明華下意識的扶了扶挺起來的肚子。
謝氏的目光順著她的動作,便落到了傅明華的小腹之上,她的目光有些出神,許久沒有出聲。
昨日裏傅明華親自送出去的付嬤嬤此時站在她的身後,顯然付嬤嬤在回江洲的路上,遇到了謝氏。
兩人對望了半晌,周圍沒有人敢出聲,謝氏依舊是那般姿儀出眾,哪怕隻是坐在那裏,卻依舊從容不迫,舉止不疾不徐。
“怎麼是您來了?”
傅明華定了定神,邁步進了屋內。
她溫和的開口,微微一笑,謝氏的眼中就露出若隱似無的憂鬱。
“我來瞧瞧。”她溫聲的開口,語氣輕柔,聲音悅耳,目光落在傅明華肚子上:
“差不了多久,便要生了吧?”
謝氏微微一笑,卻並不露齒。她的一舉一動,仿佛是本閨中禮儀,謝家對她的規矩教養,仿佛已經刻入了她的骨子裏,她就如同框內的美人兒,一舉一動都被圈在一個畫框中,不會出格。
傅明華點了點頭,“就是這兩個月的事。”
薛嬤嬤及餘嬤嬤二人近來盯著她很緊,府中的人都如臨大敵,唯恐她提前發動了。
屋中知情的人看到這一幕,臉色都十分的古怪。
尤其是碧雲幾人,當初謝氏拋下傅明華在長樂侯府那樣的境地裏艱難求生存,幾人原本都以為她並不想再見到謝氏的麵,哪怕是看到了,也不該如此平靜才是。
可此時她卻像隻看到了一個久別重逢的熟人,甚至像是謝氏與旁人沒有絲毫的區別一般。
傅明華坐了下來,綠蕪戰戰兢兢為她端來了果茶,她端了起來,看著謝氏就笑:
“我還以為,您一輩子,怕都不想再踏足洛陽了呢。”
她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讓原本端著茶的謝氏嘴唇緊抿,端著茶杯的手登時便用力了些。
傅明華這樣的話,對於謝氏來說無異已經有些誅心了,她勉強笑了笑,將茶杯往桌上一放,頓了半晌,才垂眸下來,牽了牽嘴角,露出淺淺的笑容:
“你曾外祖母去世了,元娘,我隻是來給你報訊的。”
她歎息了一聲,神情平靜,嘴角邊上的那抹笑容顯得有些憂鬱。
拋出了這樣一個重磅的消息,炸得屋中眾人許久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