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個聰明人,他應該是能想得通的。
話音剛落,外間便有婆子隔了雕漏屏風,大聲的回話道:
“娘娘,宮裏來了人,傳皇上旨意的。”
傅明華愣了一下,碧藍臉色‘刷’的一下變得雪白,顯然是想起了自己之前說的話,忙服侍了傅明華起身,換了衣裳來到外間時,傳令的孫固已經等了好一陣了。
皇帝要求她前往護國寺,為太後祈冥福,且一刻都不能再在洛陽逗留。
孫固將皇上口喻傳完,有些同情的看了挺著大肚子的秦王妃一眼,尖聲尖氣道:
“娘娘,皇上有令,您且早些時候動身吧。”
他與崔貴妃宮中的內侍楊複珍交好,知道崔貴妃最是護著傅明華,不由又輕聲道:
“奴出宮時,曾向義父詢問過,皇上氣性不大,興許隔個三五日,您便又回來了呢?”
傅明華緩過神來,點了點頭,吩咐臉色慘白的碧藍:
“拿個荷包,使孫固喝杯茶。”
碧藍應了一聲,取了袖口裏一個錦袋出來,遞了過去,孫固猶豫再三,仍是接過了荷包,才在府裏人恭送下出去了。
“如今您身懷有孕,都這樣大月份了,實在是不宜長途奔波……”
紫亙憂心忡忡的,臉上露出擔心之色。
“實在沒想到,容妃這一跪,竟有如此本事。”使得皇上大怒,打了王植歲一頓不說,還讓人將傅明華也趕出了洛陽。
她生產在即,懷的還是秦王子嗣,如此大腹便便,偏偏嘉安帝卻令她即刻出洛陽不說,還要前往護國寺為太後祈福,不能再沾葷腥。
銀疏提及此事,眼淚便流了出來。
薛嬤嬤也有些擔憂。
近來傅明華胎象不穩,隨時都有可能發作,這個時候出門,實在是十分危險的。
更何況容塗英有反心,為人心狠手辣,外間又哪有秦王府守衛森嚴呢?
這一離了人,府中無人主持,朝裏情況如何不得而知,秦王府無人主持,怕是容塗英會更加囂張,而傅明華還得顧著自身情況。
“唉。”
餘嬤嬤歎了口氣,揮揮手:
“皇上下了旨,不要多說耽擱時間了,天色不早,若再耽擱下去,怕是今日到不了護國寺了,快些收拾行囊,之前準備的生產所需之物、藥材等也要帶上。”
碧藍幾人含了眼淚應聲而去,屋裏人愁雲慘霧,滿臉苦色,傅明華捂著肚子,卻是輕聲的笑了出來。
她伸手摸了摸腕間,那裏以絲繩掛了個小巧的荷袋,裏麵裝著當初太後所賞的玉蟬。
當日太後她老人家神機妙算,怕是早就料到了這一遭。
鄭太後臨死之前,拖著病體,卻仍費心盡力為她打算,擔憂她的將來,為她掙出了這一份生機,死前都不得安寧,傅明華歎了口氣,眼眶微濕,看著宮中文思院的方向:
“這個恩情,教我如何還報?”
斯人已逝,恩情卻在,念及她老人家一番苦心,傅明華眼眶發燙,實在是心中感動,卻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