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斜著頭看著窗外的月亮。其實夜晚的主星上有十來個發光的星球，但是李瑞挑了個離其他星星都很遠獨自在角落亮著的星球，取名叫月亮。“長歌不賦當年月，十載寒窗苦日多。”李瑞突然覺得自己很有做個詩人的天賦，尤其是當自己想起家，想起父母，想起學生時代，想起高中初戀的時候。
李瑞合上了桌前的巨書。十一個月前他就完成了本該需要一年去完成的精神力訓練。這十一個月來他都呆在這寂靜無人的圖書館中，不是看這些古文書就是冥想，期間他又三次進入了頓悟狀態，消化著那個似是上天眷顧的夢。他的精神力現在已經達到了宗級巔峰，但是，一個誅心的問題正在折磨著他，讓他再難以寸進。
就如李老神仙所說，李瑞的瓶頸就是他自己。每當他念頭不通達的時候，他對力量的渴望也就消失殆盡。
“我為什麼像個娘們一樣，想這麼多？”李瑞喝著李老從地球順過來的紅酒，和老師訴著苦。
“你媽也是個娘們，她生的你，你像她很正常。”李老頗具辯證意義的回答道。
“但這容不得我不想，你知道的，其他人都是被動地穿越來的。他們是沒得選擇。而我是有的選的，我卻主動離開了我的家鄉、我的世界。我背叛了他們，可我再也見不到他們，說聲對不起了。”
李老微微一笑：“背叛？這個詞你還用不上，你連忠誠都不知道是什麼，又何談背叛？”
“忠誠？是什麼？”
“那是你要用一輩子去追尋，一輩子去實現的東西。”
“哈哈，你喝醉了吧，人哪有兩輩子？”
“有的，隻要你實現了忠誠。看著你們這些年輕人走著我們走過的路，追尋著我們追尋著的東西，我也年輕了許多啊。希望你走出不同的路。”
“嗯，也許時間會減輕我的負罪感。”
“相信我，時間也許會減輕別人的負罪感，但一定不會減輕你的。你這種人本就不適合在你原來的那個世界。”
“我情願在原來的世界不合時宜地呆著。”
“你後悔了？”
“後悔？再讓我選一次我還是會求你帶我走。我現在這傷感也不過是想讓自己好受些。”
“哈哈，你還真是——直白啊，哈哈哈哈”
一老一少師生二人，在這開荒時期便已存在的大圖書館裏喝著酒耍著酒瘋，不知道先民有知，會不會劈死他們。
李老覺得李瑞是個很矛盾的人。他並不誠實，他常常撒謊，尤其是對自己撒謊。但他又是真正的誠實，他直麵最真實的自己。他會對你說謊，並且大方地告訴你他確實說謊了，甚至還幫你一起譴責自己。
李老看著想醉不醉的李瑞，心中不禁有些柔軟。竟然說出了本來絕不會說的一句話：“都會過去的，孩子。”李老當然不會認為都會過去的，這騙小孩子的話他也知道李瑞不會相信。但就在剛剛他突然發現，也許這個什麼都懂的學生需要的並不是什麼驚世警句，他需要的隻不過是一點點關懷和安慰。這是他在深愛的父母身上想要卻不敢要的。
再無夜話。
第二天一早，李瑞就又恢複了往日的從容。繼續看著昨天沒看完的古書，幸好他的文言文功底比英語好太多了。李瑞並沒有急於去看諸如《主星百族世紀勢力簡介》、《十大荒獸絕地指南》之類的書。那些東西對他而言太大太遠了，他要從基礎的常識學起，從弱小的花鳥魚蟲認起。比如他現在看的這本《諸獸珍草食錄》，就是介紹哪些東西可以吃，哪些不能吃的生活書籍。從地球帶來的食物撐不了多久了，李瑞可不想這一秒壯誌淩雲要掃蕩八荒六合，下一秒就連肚子都填不飽。李老是離不開學宮的，以後的食物必定要自己去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