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坐著的人就是紀大俠,或者說紀老板。

今天紀大俠剛剛收到朋友送的好酒一壇,正在屋裏舉杯獨酌過小癮,就看見夥計把王爺一路領進來了。紀大俠從窗戶裏瞅了瞅背影,就把王爺鑒定為了趕時髦的貴公子。看看酒壇又瞅瞅外麵,覺得不值得為了這麼個公子哥兒擾了自己的酒興,於是把王爺交給夥計去打發,自己抱著酒壇躲裏屋去了。

後來聽到王爺在外麵說自己這裏沒好馬,大俠想混小子口氣還不小,伸頭一看,正看到王爺把那匹馬差點摁趴下,忍不住心裏叫了聲好,暗道怪不得口氣大,還是有真本事的。

既然是有點來頭的,夥計就打發不了了,於是紀大俠提著酒壇晃晃悠悠地出來,準備親自上陣。

這時王爺正擺了一副踢館的架勢,對著院子裏的馬挑三撿四,這個不好那個不怎麼樣,挑得夥計直擦汗,最後王爺指著角落拴的一匹不大起眼的馬:那個倒是匹好馬,多少錢賣?

夥計汗如雨下:那……那匹不能賣,不是……那匹已經出手了……

紀大俠哈哈一笑,上前招呼:這位客官,夥計不懂事您別和他一般見識——

王爺聽見背後聲音,一回頭,紀大俠眼睛直了,小心肝撲——通一聲漏跳了兩拍~

紀大俠到底是大俠,見過世麵的,眼睛直了一會兒就趕緊恢複原狀,上前抱拳:兄弟是這裏的老板,剛才夥計招呼不周您別生氣。說實話這匹馬是我的坐騎,您要不嫌棄賣也無妨。

王爺對著紀大俠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這不正是那天和葉公子親親密密手拉手(他自己腦補了)的男人麼?瞅得紀大俠老覺得自己臉上掛著兩個米粒,差點伸手去抹一抹。王爺才微笑:君子不奪人所好,既然是老板的愛馬,那怎麼好意思。

紀大俠也笑:其實我這裏真沒有什麼好馬,就是蒙外行的,客官真有興趣,改天專門給您弄一匹好的來。

王爺身份尊貴又是武將,什麼好馬弄不到手?也沒想真買。於是指著大俠手裏的酒壇岔開話題:這可是北地出的塞外春?聞味道至少也得十年以上吧~

大俠眼裏的光放得更亮了,他為人豪爽,平時就有點小酒癮,來京城這些日子逮不著個投緣的酒友,今天碰上個懂酒的,一時興致來了:客人好眼力,不嫌棄的話,同飲幾杯如何?

王爺想了想,點頭:也好。

進屋大俠才想起來:兄台高姓?

真名實姓當然不能說,王爺想了想,順手把貼身侍衛的姓揪過來用:姓陳。

大俠笑:在下姓紀,排行第六,大家都叫我紀六,陳兄弟也這麼叫我吧。

王爺心想我早知道你姓紀,不過還是倍感親切,因為他自己也排行第六,小時候天天被人叫六殿下,長大以後大家都叫封號,六殿下沒人叫了,一時十分懷念。

兩個人對麵坐下,倒上酒聊天,一聊發現共同語言還不少,比如弓馬刀槍大家都很喜歡,詩詞歌賦兩個人都不會,很是談得來。王爺講講北地的見聞,紀大俠介紹南方的風土,一時相談甚歡。

談著談著,天慢慢黑了,一壇子酒也見底了,由於兩個人酒量都不錯,沒人醉倒。

紀大俠本來要留王爺吃晚飯,被王爺婉拒了,他要再不回去,府裏的人非進宮報失蹤不可,於是紀大俠依依不舍地把王爺送出來,說我這裏還有好酒,陳兄弟哪天有空再來,咱們再一起喝幾杯。

王爺答應了,心情愉快地打道回府,一路上還在想:怪不得葉公子喜歡他,這個人果然不錯。

回到府裏王爺的心情還很好,看見迎接他的貼身侍衛,樂嗬嗬的道:今天本王和你認了本家了~

侍衛一頭霧水,沒聽懂。

晚上一個人沒事,王爺開始回憶白天對紀大俠的印象,站起來想想兩個人站一起的情景,好象對方比自己高一點點,不過王爺自己也不矮,這個不輸他很多;但是人家魁梧精壯,這點可比自己強。其實王爺生得也算高挑挺拔英氣逼人,但是骨架細不顯肌肉,有高度沒有寬度,脫了衣服看身材很好沒有贅肉,朝服包裹嚴實安靜坐著的時候,看上去也不比朝裏那些文官強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