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快天黑,還是沒人進來。王爺滿腹的焦躁不安早已平息下來,開始胡亂猜想紀凜會怎樣報複折磨自己,越猜越絕望,到後頭甚至自暴自棄地想:早知如此,那天夜裏又何必逃出來,還不如當真死在行宮裏算了!

這回紀凜比較冤枉,他沒去看王爺不假,不過並不是為了給個下馬威之類的理由。他正在很嚴肅地思考一個問題:如果和王爺麵對麵,他第一句話該說什麼?

總結了一下經驗教訓,紀大首領發現,王爺是個吃軟不吃硬的,隻可智取不可強奪,唯一的辦法隻有好聲好氣地哄,哄到他暈頭轉向不好意思,就什麼都好辦。

至於能不能把王爺誘拐到手,紀凜還是樂觀的。以前王爺是官兵,他是強盜,官兵捉強盜,天經地義,沒有什麼好抱怨的,也正是因為這,王爺才不肯跟他走。現在不同,他還是強盜,王爺卻是掉進了強盜窩,就算還想當官兵,也隻會被人當成強盜。唯一的障礙不再是障礙,紀大首領覺得前景一片光明。

王爺正在柴房裏胡思亂想,聽見外頭嘩啦嘩啦的開鎖聲,紀凜進來了,兩個人目光相對,一時都無言。

等了半天,還是紀凜湊過來,給他鬆綁:聽說你身上有傷,我來看看。

話說著就要去解王爺的衣扣,王爺抬起還在麻木的手啪地一下打開:做什麼?!

紀凜一臉無辜道:想到哪裏去了?給你包紮一下刀傷。

王爺這才看見,紀凜兩手亂七八糟拿了不少東西,有藥有替換的衣服,進來時還放了個食盒在門口。

紀凜看著王爺背轉過身去自己上藥換衣服,忽然想起什麼,十分期待地想往前湊:還記得你自己許過的諾麼?如今我沒死,可是想做什麼都由我?

你倒想得美!王爺扭了頭不看他:不過那麼隨口一說,聽聽也就算了,誰讓你當真了……

紀大首領險些噎個半死,雖然想著不能這麼容易上手,沒曾想這位陳將軍賴賬賴得這般痛快,無奈道:還以為陳將軍是個有信有義的好人,想不到也這麼會耍賴~

本王還沒說你看似忠義正直,沒想到是個流氓呢!

王爺板著臉不理他,換下衣服時忽然摸到了硬硬的東西,猛然醒起,是那塊玉佩。在宮裏時王爺怕弄丟,一直帶在脖子上的,後來出宮逃亡,擔心露了出來引來歹人注意,就摘了裝進衣袋,差點給忘掉。

他心想這東西要讓紀凜看見怕要多生枝節,於是默不作聲偷偷摸出來,塞進新換上的衣服裏。

屋裏光線已暗,紀凜的注意力又沒在他手上,竟全沒看見。

紀大首領這會兒目光全在王爺身上,看著那些刀傷噝噝抽氣,好象疼的是他一樣:這誰下的手,怎麼這麼狠?

王爺倒不十分在意:沒聽說要下殺手,還有溫柔行事的。

紀凜嘿嘿兩聲,看著王爺把衣服換好,沒得看了,十分惋惜地抬了頭與王爺四目相對:好了,來說些正事。你給我的那兩箭,要怎樣還我?

王爺心下一寒,咬牙道:你想要怎樣還?

紀大首領作頭疼狀:給你兩箭我也舍不得,不如這樣罷……說著笑嘻嘻地湊過來:你親我一下,這事就算兩清了。

有正經沒有?!王爺忽然覺得認真思考的自己是個傻瓜,以前怎麼沒發現這人如此下流無恥!

看見王爺臉黑了,紀大首領十分失望,喃喃道:我對你一片真心你該知道的,到現在卻連手也不給牽一下……

胡說八道!是沒牽過手,可當時在王府摸上床把本王壓了個結實的是誰!

王爺哼了一聲,憤憤地道:你的真心倒也多,那麼葉家公子又是怎麼回事?

這你怎麼知道的?紀凜愣,忽然想起,這位陳將軍是王府的人,知道葉公子被他拐騙羞愧投崖的傳聞也不稀奇。於是趕緊澄清:我和葉家公子當真沒有什麼,他家裏早給他訂了親,已經回老家成親去了!

王爺半信半疑道:是麼?紀大首領卻猛然想到:壞了,說漏嘴了,明麵上葉公子不是已經投崖自盡了麼!

此時王爺卻輕鬆了,雖然他早已打算放棄葉公子,不過確認人果真沒有死,心情還是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