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3 / 3)

我不能不得意。我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令人眼花繚亂。我有那麼多法子固守自己的陣地,而於澤卻隻有一件武器―真誠。看看他的臉,真誠得叫人悲哀。於澤沒話了。這時候,西靈出場了,開始幫助於澤。她說:“東野,我同意你的大膽沒想。但是,政府、行政部門的個人組閣所暴露出來的問題卻值得我們深思。團結是團結,結果卻有兩種。一種是同心同德幹四化,一種是狠狽為奸謀私利。有的組閣,就全爛了。這裏,根本的問題是組閣者的動機、方針、人品。如果組閣者人品很差,目的又是為了鞏固個人的地位,方針是任人惟親,這樣的團結是很可怕的。”

我的骨頭裏似乎吹進了一股冷風。世上,竟有這樣的女人,如此美豔,又如引厲害。我說:“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尖刻。西靈,我一切可都是為了郊縣。”

西靈說:“我不敢評價。但是,我想問問你,放在郊縣的天平上,這頭放姚永,那頭放小曲,哪頭沉哪頭輕呢?”

我知道我的麵龐出現了少見的尷尬的白塊。我覺得,我內心深處最後一道防線被這個女人推毀了,暴露出了最裏邊的東西一我的內心有許多個院落,每一個院落裏都藏著一些東西,而這些東西分別被一層一層的牆保護著。

這些牆便是真誠。每當一些東西麵臨暴露的危險的時候,真誠便出來做衛士了。而衛士是很有保護作用的,它們會叫人感動、信服。這個女人摧毀了我心靈最深處的牆,暴露出了最裏邊的東西。我有一種被剝光了衣服的惱羞,我皺著眉頭,對西靈說:“隻有最壞的人,才把人看得很壞。”

西靈於澤不得不承認我的說法是正確的,我從他的眼睛中讀出了信服。但是他眼睛中的迷惘又說明他不敢相信他的戰友真像我剖析的這個樣子。他更知道東野是個極其自信的人,他大概不想讓東野太難堪。他說:“東野,你可能並不了解小曲……”我在心裏說,於澤,善良、寬容超過限度就是無用了。將來,你的戰友會把你吃掉的。人們呀,你們總是容易相信東野這樣的人,所以,這個世界才鬧成這個樣子。“於副書記,為了郊縣,我要向你推薦一個更合適的辦公室主任。因為我知道姚永這個人才華固然尚存,鋒芒卻沒有了我“誰?”

東野光問。“你認為最壞的人。”

我說。畢四海第二官場“西靈,你說誰?”

於澤問。“我。”

我說。兩位書記都愣了。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玩笑開得更大。我對於澤說:“我還要向你求婚,可以嗎?”

於澤看著我,問你愛我?我挑釁似地看著東野,又對於澤說:“我想做你的一條臂膀,這樣你或許更有力量……幫助東野。”

東野笑了,笑得有點幹巴。說:“老於,答應吧,西靈是個好……女人。”

他在罵我。可是我不在乎,我說我是一個女人。女人就比姑娘便宜嗎?於澤卻出奇地平靜,說:“你是我很合適的辦公室主任人選,我要在常委會上提出你來和姚永同誌競爭一下……至於另外的事情嗎……我卻不能答應你。”

“你……為什麼?”

我有點惱。你有什麼了不起的?你別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你應該受寵若驚才對,我在心裏頭說。於澤談談一笑,說:“我不喜歡太喜歡政治的女人。”

這時候,夏天已經變成強弩之末,白茫茫的夜光透出~縷縷清涼。在清涼的風中我的心態慢慢好起來,我說我的話兩位別當真,政治、愛情統統都是玩笑。郊縣的棋盤目前還輪不到我來走棋。應該誰走就是誰走。東野光率先哈哈大笑,說,西靈說得對。老於,郊縣的棋一畢西海盤目前該你走,你走好了,我的意見僅供參考。可是,後來的結果表明,郊縣的棋盤那時候也並不屬於於澤,出任辦公室主任的是小曲,而不是姚永之快下班了,呂大為正在給女幹事文沁交待一個材料的修改問題,吳副局長突然走了進來,熊慶春趕忙迎了過去,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吳局長親自來了,有什麼指示?”

老吳點了下頭,然後對呂大為說:“大為,你到老曾那裏去一下。”

老曾是這個局的一把手,平常不太吆喝大為。呂大為是一處處長,跟分管的吳副局長接觸多點,大為為避“越位”之嫌也很少去找老曾。現在,老曾親自召見,說不定有什麼大事。呂大為誠惶誠恐地往曾局長辦公室走去。曾局長正靠在辦公桌後麵的藤椅上,大為進門,他微微變動了一下姿勢,說:“是這樣,你們處裏不是一直反映人手不夠嗎,局裏決定分配一個剛畢業的女大學生給你們,她是學電腦的,叫張菡。”

大為一聽就懵了,條件反射似的說:“您看,處裏已有兩個女同誌了,最好給我們一個男同誌。”

曾局長拉長聲調說:“這是剛退下的老部長的千金,看你業務不錯才肯放你處裏,讓你好好帶帶她。”

大為說:“可我這急需的是業務骨幹,況且她的專業也對不上啊!”

曾局長麵帶慍色說:“不合適以後還可調整嘛,就這麼定了,張菡明早到處裏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