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全禮又站起說:“許書記,我沒有把您忘記!”
許年華問:“你現在還喝酒不喝酒?”
金全禮說:“不喝酒,許書記!”
許年華說:“你在胡扯,十年前喝,現在不喝?”
金全禮隻好說:“喝!”
許年華又“哈哈”大笑說:“看你那拘束樣子,當年在大寨,你可不是這個樣子!你坐下!”
一提起“大寨”,金全禮少了些拘束,於是坐下,也跟著“嘿嘿”笑起來。許年華說:“說一說,怎麼變成了現在這樣子,像個沒出嫁的閨女一樣!”
金全禮隻好以實相告:“您一當省委書記,把我給嚇毛了!”
許年華又“哈哈”大笑起來。然後從他的提包裏抽出一瓶“洋河”,問:“你喝不喝?”
金全禮說:“喝!”
許年華打開酒瓶,對瓶嘴喝了一口,然後遞給了金全禮。劉震雲場當年在大寨,他們就是這樣嘴對瓶子輪流喝。金全禮也弄了一口。許年華說:“你們地區太不像話,我來了,一口酒也沒讓喝!”
金全禮如實說:“哪裏不讓喝,都準備好了,怕您批評,沒敢往上上!”
許年華這時已穿好衣服,坐在金全禮的對麵,歎了一口氣說:“是呀,當了這個差,處處不自由,連酒也不敢喝了!”
金全禮這時想起了許年華幫忙自己提副專員的事,現在似乎應該說些感激的話,於是就說:“許書記,您一到省裏來,我就聽說,老想去看您,但知道您工作忙,又不敢去。可您工作那麼忙,還沒有忘記我,還在關心我的進步……”說到這裏,就說不下去了。這時許年華擺擺手:“老金,不要這樣說,我沒有幫你進什麼步!我剛到省裏來,情況不熟,不管以前認識的同誌也好,不認識的同誌也好,都一視同仁,庸俗的一套咱們不搞!要是你是指提副專員的事,那就更不要感謝我,那和我沒關係,那是省委組織部與地委提名,省委常委會討論通過的!你隻想如何把工作搞好就是了。要感謝,你就感謝黨吧!”
金全禮點點頭,更加佩服許年華的水平。又說:“許書記,您這幾年進步挺快!”
說完,又覺得這話說得很不恰當。但許年華不介意,點燃一支煙說:“什麼進步快,黨的培養罷了,並不是咱的水平多高……”然後將話題岔開,開始說些別的。最後又問到金全禮的工作,金全禮向他彙報了,剛來地區不適應,現在適應了等等。許年華點點頭說:“你剛當副專員,什麼事情拿不準,可以請教老同誌。要學會尊重老同誌。在這個地區,要學會尊重吳老!”
金全禮明白許年華的意思,使勁點了點頭。話談到九點,球賽開始了,許年華打開了電視。金全禮站起來告辭,許年華說:“好,就這樣,以後有什麼事,可以給我打電話。這個地區的班子是不錯的,吳老、老陸都是不錯的!”
金全禮又明白了許年華的意思,感動地點了點頭,就說:“許書記,我記住您的話,您休息吧,我走了。”
許年華堅持把他送到門外。第二天一早,許年華就離開了這個地區,到另外一個地區去。地區一班人來送行。許年華與大家一一握手,這時又把金全禮當作與大家一樣,沒有格外對他說什麼。這時金全禮心裏沒有一點委屈,而是從心裏佩服許年華的水平。五自許年華來了一次以後,金全禮精神麵貌大為改觀。工作劉震雲一一積極,不再計較各方麵的得失,整坐在辦公室批改文件,或是下到縣裏;下縣坐什麼車不在乎,對司機都很客氣;對“二百五”也不再跟他計較;對吳老開始格外尊重。遇事拿不準主意,就去請示吳老。周末沒事,就到吳老家中去坐。吳老對他說話,他趕緊拿出本子記上。弄得吳老挺感動。一次吳老在家中對金全禮說:“老金啊,我給你要提一點意見!”
金全禮說:“吳老,您是前輩,您說!您批評我,是對我的愛護!”
吳老點點頭,說:“老金,你今後工作的著眼點,要放開一些。不能光抓紀檢和計劃生育,其他方麵的工作,也要注意!當然嘍,隻是注意,還不能插手。我過兩年就退居二線了,工作還不得由你們年輕的來幹!”
金全禮感動得兩眼想冒淚,真誠地說:“吳老,您不要這麼說,這麼說我心裏難受。您不能說退’這個字,地區的幹部群眾不答應!我跟著您,學了不少東西!”
吳老說:“這話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到處亂說。上次年華同誌到這裏來,我跟他坐一個車,他在車上是跟我很知心的。年華這個同誌很好,中央提他提得對,我從心裏敬重他!”
金全禮說:“年華同誌也很敬重您!”
吳老說:“就是上次讓他吃了麵條,心裏很不是滋味!”
金全禮說:“他是河南人,愛吃麵條!”
吳老“哈哈”笑了。自跟吳老談過話,金全禮工作更加踏實。這天是禮拜四,金全禮正在辦公室辦公,行署辦公室一個秘書推門進來,說:“金專員,有人找您,見不見?”
金全禮問:“哪兒來的?”
秘書說:“他說他找您告狀!”
金全禮以為又是群眾揭發幹部,於是說:“請他來,請他來,人家大老遠跑來,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