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往北足足走了四十多分鍾,前麵出現一座偏僻小鎮,兩人走了進來,這鎮子非常安靜,隻偶爾能看到幾個村民走過,到處都是典型的伊斯蘭圓頂風格建築,庫爾班似乎對這裏很熟,牽著駱駝在鎮裏左穿右穿,最後來到一座大樓麵前。這座樓外麵用淺黃和綠色雕著精細的花紋,高大的圓拱門裏麵是細長走廊,走廊裏還套著小門,周圍非常安靜,隻有隻很肥的波斯貓懶懶睡在窗台上,靜靜的陽光透過雕花欄杆,照在走廊裏的黑白格地磚上。
庫爾班把駱駝拴在窗柱上麵,向河狸打了個手勢,兩人走進樓裏。外麵本來十分酷熱,這樓裏卻似乎有天然空調,非常涼爽。上到二樓後順著長長的雕花走廊進一個門洞,裏麵光線較暗,有個人影背對著門坐在地毯上,手裏似乎捧著一把熱瓦甫,旁邊還放著酒壺和瓜果。
庫爾班對那人說:“阿薩拉姆依利庫姆,烏迪力。”
那人把熱瓦甫放下,也不回頭,說道:“依薩拉姆。”
庫爾班轉身出去。河狸左右看看,屋裏並沒有別人,於是用漢語問道:“你是烏迪力嗎?”
那人慢慢轉過身,點點頭用生硬的漢語說:“你是誰?”
河狸說:“我是河狸,北山羊讓我來找你辦那件事。”
烏迪力說:“是嗎?那就先請坐下,先吃塊哈密瓜。”
河狸走了半天的路,早就渴得嗓子冒煙,他也不客氣,拿起一塊哈密瓜三口兩口吃進肚。
烏迪力哈哈大笑,又遞給他一盤葡萄,河狸仍然吃得精光。烏迪力說:“你是哪裏人?看來對西亞的氣候還很不習慣嘛!”
河狸擦了擦汗,說:“我是雲南人,我們那裏四季如春,可不像你這破地方,好像下火似的。”
烏迪力頗有些不高興:“西亞可是好地方,不像你說的什麼破地方。”
河狸不耐煩地說:“行行,好地方好地方。談正事吧:北山羊說他那邊的事情已經安排好了,讓我來找你談談價錢。”
烏迪力問:“北山羊現在哪裏?”
河狸說:“有人在阿勒泰挖到一批阿斯馬裏普獨目人的金雕像,要賣給他,所以他可能要到阿勒泰去一趟,先打發我來看看東西,如果行的話,他辦完事隨後就到。”
烏迪力又問:“我十天前就給他打了電話,他說兩天後派你來找我,怎麼今天才到喀什?”
河狸現出一臉無奈:“別提了!最近我被人盯得特別緊,在阿克蘇躲了兩天才把他們甩掉。”
聽了河狸的話,烏迪力點點頭,拿起熱瓦甫隨意撥拉幾下:“昨天下午我給你打電話,你說正在阿圖什躲避仇家,沒出什麼大麻煩吧?”
河狸稍一遲疑,隨即說道:“哦,沒事了,不過還真挺險的,差點就栽在他們手裏。”
烏迪力隨口問:“是什麼樣的仇家?”
河狸拿起兩個核桃,敲碎了邊剝皮邊說:“哦,那夥人其實是衝著你來的,無非是因為你手裏的東西,不過你放心,想抓住我沒那麼容易,‘河狸’的外號可不是白給的,哈哈哈!”
烏迪力臉上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神色,他笑了笑:“那就好,我就怕你把我給出賣了!”
河狸說:“不會,我們還得做生意呢!”
烏迪力站起來,一指對麵走廊盡頭的房門:“我們到那個房間去談,那裏很安全。”
河狸坐在離門近的地方,於是他站起來先走出門,烏迪力捧著熱瓦甫跟在他身後。河狸邊走邊說:“你怎麼還抱著這破琴?”
烏迪力說:“這是我家祖傳的寶貝,當然不能丟下!”
河狸嘿嘿一笑:“比你得到的寶貝還值錢嗎?”
烏迪力沒回答。這時兩人已經走到走廊拐角處,這裏有一個窄小的門洞,成年人隻能彎腰而過,河狸低頭貓腰鑽門洞時說:“你這房子怎麼修的,不是給貓鑽的吧?”
話音剛落,烏迪力閃電般從熱瓦甫琴中抽出一把尖刺,猛然刺向河狸後心。河狸聽見身後有動靜,暗叫不好,下意識想向右躲,可他忘了是在低矮的門洞中,身子一歪,尖刺深深紮進左肋。
河狸大叫一聲,左掌向後猛斬烏迪力脖子,同時右腿反勾踢飛他手裏的熱瓦甫,順勢鑽進屋裏。烏迪力手提尖刺在後緊追不舍。河狸見屋裏另有一扇門,他連忙搶步進門,隨手緊緊關上鎖住門閂。烏迪力抬腳猛踹,河狸死死用肩膀頂住門,鮮血從左肋傷口中不斷湧出,顯然烏迪力手中那根尖刺開有放血槽,令傷口呈三角形,別說自己止血,就是外科大夫來了也很難在短時間縫合好。
門外的烏迪力後退幾步,低喝一聲,助跑猛衝上前。
河狸咬牙忍痛掏出手機用顫抖的手撥通號碼:“我暴露了,快來救我!”他剛說完,就聽“喀啦”一聲大響,整個身體就像被大鐵錘擊中,連人帶門都飛出去,手機也在地板上滑出老遠。
烏迪力踢開門之後,立即挺尖刺低身向河狸紮去,河狸用盡全身力氣就地一滾躲開攻擊,隨手抓過身邊的椅子掄去。烏迪力用胳膊擋開,看著河狸捂著傷口靠在牆角,他也不再追趕,而是堵在門口嘿嘿陰笑:“五分鍾以後,你體內的血就會流走一半,那時候不用我動手你自己就死掉了。”
河狸大口喘著氣,鮮血順著地板流到了烏迪力腳下。烏迪力笑著用腳尖醮血在地上畫著圈,似乎很是悠閑。河狸彎下腰,有些體力不支,忽然他猛抖右手,一道寒光飛出,烏迪力靈活的側向躲開,一柄短刀“奪”的一聲釘在門框上。
烏迪力哈哈大笑,指著河狸說:“我早就防備了這手,你還有什麼厲害快使出來吧,真主詛咒的東西!”河狸直瞪著他說:“你為什麼要向我下毒手,難道就不怕北山羊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