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尋問:“這空城計是楊寶森唱的吧?”秦越道奇:“怎麼,你們這樣的年輕人也聽京劇?”唐尋笑了:“京劇我倒不是經常聽,但我家人愛看,我在旁邊看的多了,多少也了解點。”
秦越又來了精神:“那還不錯,現在這年輕人除了吃喝玩樂什麼都沒興趣。這楊寶森的嗓兒是低沉不快,但穩重蒼勁,聽起來韻味更足,就像一壇二十幾年的紹興花雕,酒色微黃,剛開始喝下去可能口感有點發苦、不爽不甜,但越品卻越覺得餘味綿長,會覺得這才是真正的酒。”
“看來秦教授愛好很多啊,愛聽京劇還喜歡喝酒。”唐尋笑道,秦越歎了口氣:“自從我被考古管理局開除之後,天天閑著沒事幹,在家裏除了聽京劇就是喝悶酒,唉!有時會覺得自己一肚子知識卻報效無門,還沒老就變成了廢物,心裏頭不好受啊!”
唐尋知道秦越這人心善性直,是個典型的學究人物,哪裏懂得官場上那些規矩和竅門?於是勸道:“秦教授,可別這麼想,像你這麼有學問的人要是廢物,那我豈不是更沒用了。官場和做學問曆來就是相反的,在官場吃得開的人基本都沒什麼墨水,你也別太在意了。”王桓也咐和道:“就是就是,想開就好了,真正做學問的人永遠是在基層的。”
秦越連連歎息,也不說話。
在楊寶森的唱腔聲中,三人漸漸睡去。
次日上午11點多,阿依庫勒鎮郊麥吾蘭清真寺。
這個清真寺已有六百餘年曆史,由禮拜寺、講經堂、宣禮塔和麥吾蘭陵墓組成。禮拜寺後牆處,有兩個身穿白袍的西亞人坐在一塊大岩石上,手拿羊皮水袋正在邊喝水邊休息,此時天氣炎熱,又是吃飯點兒,因此附近行人稀少,很是清靜。
這時,又有兩個身穿淺灰色長袍、頭戴多帕方帽的人從街西麵慢慢走了過來,兩人邊走邊談笑,似乎是打這路過。經過後牆時無意中向牆角瞥了一眼,看到右牆角下用粉筆畫著一個雙刀圖案,兩人頓時俱是一驚,連忙四下環顧,看到大岩石上坐著一高一矮兩個白袍男人。
其中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灰袍人慢慢走到牆角,蹲下假裝係鞋帶,順手將牆上的雙刀圖案塗掉,然後身起走到那高個白袍男人身邊,伸出右臂去撓腦袋,剛巧露出右前臂的一個雙刀紋身圖案。這白袍男人立刻雙臂交叉抱在胸前,兩名灰袍人臉色大變,互相對視一眼,而對麵那白袍男人眼睛看著對方,隻微笑卻不說話。
那刀疤臉沉不住氣了,用維吾爾語問道:“你是什麼人?”
對麵那穿白袍的人笑了笑,也用維語答道:“你又是什麼人?”
刀疤臉道:“哦,看來我認錯人了,不好意思,再見。”說完回頭就走。
“等等,你是沙狐還是盤羊?”白袍人道。
這刀疤臉立刻轉身,驚愕地說:“我是沙狐。你是誰,怎麼認識我?”
那白袍人笑著說:“我是從喀什來的,要找北山羊,他在哪裏?”
沙狐道:“你們來得很巧,北山羊剛到,就在附近,派我們先過來看看情況,結果就碰上你們了。要知道最近政府查得嚴,我們要多加幾倍小心。”
白袍人說:“對對對,那我們快去見北山羊吧,明天晚上之前我們必須回到喀什去見烏迪力!”
沙狐點點頭,看到他身邊的那小個白袍人,問道:“這位是誰?”
白袍人說:“哦,這是我弟弟,是個啞巴,但人很精明。”
沙狐疑惑的說:“看上去有點不像塔吉克人,好了,我們先走吧!”四人一同向清真寺北側走去。
沙狐帶著兩名白袍人拐過幾條街,十分鍾後來到了一座三層白色伊斯蘭風格小樓前。沙狐對白袍人說:“老板就在頂樓,你們兩個上去找他吧!”
白袍人道:“怎麼不一塊上去?”沙狐笑了:“我要在這裏把守,如果有什麼意外情況,也好通知你們。”
白袍人知道這沙狐十分狡猾、語帶雙關,在把守的同時也堵住出路。兩名白袍人毫不猶豫的進門上樓。沙狐立刻掏出手機接通:“老板,烏迪力的人來了。”說完就掛斷。
兩名白袍人順樓梯上到三層,剛拐過去就看到兩個灰袍西亞人迎上來,用不太標準的維吾爾語說道:“是烏迪力的人嗎?請進。”
這是間十分簡陋的小屋,屋裏靠牆放著一隻鐵櫃子,陽光從窗外灑在窗邊的破木桌上,桌前坐著個約五十歲左右的強壯中年男人,這人光頭長臉,下巴蓄著長須,兩眼放出陰險的賊光,一看就是個心狠手辣之輩。這人大熱天卻穿著條卡其布長褲,褲角掖在高腰皮靴裏,穿著長袖花格襯衫,右手夾著雪茄,手裏擺弄著打火機。抬眼皮看了看進來的兩人,又把眼皮放下了,連動都沒動一下,仿佛進來的不是兩個人,而是兩隻老鼠。他身後站著兩名保鏢,都不動聲色地看著來客。
兩白袍人也不客氣,直接在桌邊坐下,破椅子發出嘎吱吱的聲音,好像隨時會被坐塌。那兩名保鏢似乎有意無意的在屋裏散步,慢慢踱到兩白袍人身後堵住出口。
那高個白袍人道:“北山羊,烏迪力讓我來接你,一起去喀什和他碰頭。”
這人抽了口雪茄,忽然用力一拍桌子,眼睛中精光大盛:“我是北山羊?你怎麼知道我就是北山羊?北山羊還沒來呢!你究竟是不是烏迪力派來的?快說!”
兩白袍人神色大變,那高個白袍人立刻又恢複了臉色,他笑道:“北山羊,你就別詐我們了,這種方法隻能嚇唬小魚小蝦,下次最好換點更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