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麻煩(3000)
蕭氏一家離開後第五日,天晴,驕陽似火,萬裏無雲。似是要溢出來的溪水在陽光下粼粼閃閃,折射著猛烈的太陽光。花三娘幾乎要摸到水的蒸汽在空中氤氳開的痕跡來。掬一把水濕了濕臉和手臂,再挽起褲管,花三娘站在溪邊的石堆上細細地清洗草藥,然後分類。
這些天挖的草藥正確率提高了不少,背回去給葛老大夫重新撿的時候,丟棄的草少了許多。隻是藥的需求量益發大了起來——這都要怪那該死的縣令。村裏的人往祖祠裏一關,出來後就陸陸續續有人驚風、發熱被送入祖祠裏來。幸虧他們都自覺了些,會主動來找葛老大夫了,用上藥,也就沒有病得更深。
但祖祠裏都快沒地方了。病得不那麼厲害的關在祖祠裏,與那些像要斷氣的病人混在一起也不是那麼的好。
於是,花三娘與村長和一些族老商量,把李家大娘的院子撥出來用用。她和小女兒在那天逃走了,現在也沒見個人影回來,怕不是遭了不測就是跑遠了。恰好她家的房子院子夠大,還有存放醋缸的一排矮房,借用一下,免得到時侯房子浪費了不說,人交叉感染了就不好了。祖祠裏也有些用藥後病得不怎樣重的人,得趁機會把他們給分開。等什麼時候李家大娘回來了,就另外再做安排給她們就是。
花三娘要照顧的人更多了。村裏也沒有人願意過來幫忙,這弄不好可是會染病死人的,誰不想多活幾天啊。倒是族老派了個命硬克夫的新**胡大姐來,想必是不想落人話柄了才做的安排。花三娘也不客氣,直接將做飯熬藥的活分過去,叫她兩邊跑就好,卻不讓她去祖祠裏直接照顧病人。誰不想這也是個呆頭、木訥的,話不哼一聲就進那李家大娘的屋裏給病人喂起了粥水來。幸得葛老大夫發現的早了,教她一些防護措施,要不然又得多一個病人出來。
既然如此,那李家大娘家裏的病人就“大方”的分給胡大姐了。這位胡大姐原名胡蘭,是村東頭買來衝喜的新婦。不想買來還沒三個月,丈夫就病死了,過了不到兩月,又發洪水,家中的婆婆在山上躲洪水時也不慎跌傷,感染後成了個半殘的。瘟疫中第一批死的人就有胡蘭的婆婆……總之,胡蘭的經曆怎一個“慘”字了得。
花三娘抽出空來教胡大姐用廢棄的布料做口罩,手套,清理血痰等,吩咐她要跟著喝藥——雖然盲目了點,但預防著總不會有錯。比任何人都清楚生活在這裏的危險性,但還是要頻頻出現在疫區裏。雖說現在有藥控製著,不會那麼容易病死了,但病上身後還是難受得很的。尤其“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有一日治好了說不定還得養上十天半個月的呢。
上帝啊,看在我對大家的貢獻的份上,就算有一日染上了病,也要讓我好過點……最好病一場醒來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吧!
“我也算偉大了。”花三娘自嘲一下,加快手裏的動作,洗完了草藥,將藏在水裏的地籠提起來往裏瞧一瞧,泥鰍黃鱔和小魚兒都鑽了一大堆進去,有三籠子。雖然三籠都隻有一半一半的,但煮些清湯也足夠大家吃的了。何況那些病人還吃不下魚肉呢,也隻能喝湯補補身體,嗬嗬。
這捕魚的籠子織的密,但不大結實,是葛老大夫弄的。聽他說,那時候飄泊無定,走街串巷時,就什麼都學著弄了一把子。因為是個遊醫,沒什麼人請去看病,有人請的也是些看不起病的窮人診費一丁點兒,想生活還是得多靠些功夫。葛老大夫看花三娘逮魚時的笨模樣,就忽地想起這門手藝來,抽時間弄了去。花三娘試一試,還真像那麼回事,管用,隻晚上放地籠在草密的地方,第二天來提就好。還省下不少時間來。
不過花三娘不懂,要是懂得那麼多活命的東西,又何必做那窮得要命的遊醫呢。不過花三娘覺得這是葛老大夫自己的選擇,可能有什麼故事,就沒問出口。
將魚和草藥勻好,分放在扁擔兩頭,花三娘就沿著小道朝祖祠方向走會去。不知道是不是天暗了,心有點慌亂,驀地就忐忑了起來。花三娘止步站在路中間自我安慰:還有什麼可忐忑的呢,自己孤身一人,身後又沒啥可牽掛的。莫不是葛老大夫也染上瘟疫了吧?如果連葛老大夫也染上瘟疫了,那麼,自己就逃命去。嘿嘿,自己現在雖然能幫著采采藥,但畢竟不是醫生……哦,不是大夫,也不會製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