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月牙兄弟二人認定為種子的尹風雖是盤膝而坐,麵色古井不波,但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十數卷聖賢書幾乎倒背如流的他意識到書中的道理太過理想,其中的等級禮數更宛如一道道無形的枷鎖套在人的身上,隻得循規蹈矩,若沒有妖王陸吾的出現,尹風幾乎可以肯定自己日後的前程就是讀書考取功名,走上仕途大夫之路。
隻是聖賢護體,群魔辟易沒有出現,私塾老師在人麵虎身的妖怪下慘死,原來力量可以如此的肆無忌憚,如此的嗜血殺戮。
在絕對的力量麵前,聖賢書中的道理那麼的蒼白無力,這個世界的規則,終究還是由那些睥睨天下的存在製定。
此刻尹風不禁想起了聖賢書中對妖的描敘。
妖,飛禽走獸之怪也,不知倫理,不曉道德,依本能行走天地間,偶有妖者身懼異能,吞噬異類,冷酷無情,為禍人間,若不得教化,當殺之而後快。
“這個世界,究竟是人統治著妖,還是妖統治著人?”小小年紀的尹風睜開了雙眼,看著四周哀嚎呻 吟著的童子和妖怪們,心中忐忑。
“尹風,你怎麼沒事?”距離尹風三米開外的一個童子輕聲的哼哼道。
“楊秋,我身體動彈不得,但卻沒有感覺到痛楚。”尹風知道身周的童子和妖怪已經痛楚哀嚎了近乎一天一夜。
“看來你的體質特殊,難怪老師總誇你天賦異稟,連那妖怪的妖法都奈何不得你。”叫做楊秋的童子似乎恢複了些許氣力,說話聲音大了些。
尹風也有些迷惑不解,腦海中對父母完全沒有任何印象,收養自己的阿婆也已過世,五歲之前的記憶是一片空白,但過目不忘的本事仿佛與身俱來,在學堂私塾中的確有些一覽眾山小的味道。
回想起那妖怪漫天掌影籠罩整座山頭,在所有人與妖的身上都擊上了一掌,何等的神通廣大,那刹那間的刺痛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其他人與妖卻陷入了極度的痛楚中,淒厲的哀嚎響徹祖神昆山山頭的夜空。
難道自己真的天賦過人?
尹風腦海中不自覺的閃現出一個畫麵,一位長須白眉道人將一顆朱紅色的丹藥塞入自己口中。
那種感覺即便是在睡夢中都那麼的刻骨銘心,丹藥的清香猶如新生嬰兒的氣息,唇齒留香,入口即化作一道暖流散至四肢百骸。
尋思中的尹風猛然覺得頭痛欲裂,全身上下三百六十五個竅穴如遭雷擊,一種奇異的凹陷感覺在心頭滋生,仿佛體內的竅穴成了一道道漩渦,吞噬著天地間的元氣。
隻是這種感覺來得快去得更快,接踵而來的便是無窮無盡的痛楚。
尹風沒有體會那刹那間竅穴吞吐元氣的奧秘,便泥沼深陷,突如其來的巨大痛苦化作了滾滾洪 流,從口中宣泄而出,撕心裂肺的嚎叫直上雲霄。
肌體每一寸都仿佛有無數隻手瘋狂的拉扯著,力道奇大,方向不定,殷紅的血水滲透出來,在尹風的肌膚表麵流失消散,留下了淡紅色的血色晶粒,遍布全身。
肌體的痛苦還在其次,真正讓尹風的靈魂都燃燒起來的是經脈中多出了一道hong流,瘋狂肆虐著。
細窄的河道如何容納洪水浪峰,尹風的經脈幾乎被寸寸撐爆,眼口鼻耳七竅血流如注。
那道可怖的氣息流自然是妖王陸吾的些微妖力,但對於尹風而言已經是無法承受的狂暴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