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深嘛?淹的到下巴不嘛?”我將剛燙好的鵝腸放進嘴裏說道。
“政府明文規定工程不能轉承包,但是我們公司……!”劉孟察覺到了自己的多嘴,支支吾吾的說道。
“來,吃根黃喉嘛,劉哥!”我故意夾了一根黃喉給劉孟。
“我媽給我寫信來了,喊我回山東一趟!”劉孟突然說道。
“你老漢好久給你娶的後媽喔?”我問道。
“是我親媽,她找老漢要了我的地址,給我寫了封信來!”劉孟有點生氣的說道。
“你媽給你寫信幹啥子喃?”我問道。
“她讓我回去!”劉孟有點失落的說。
“喔,這個……!”我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她嫁了個有錢有勢的人,是在濟南做建材生意的。”劉孟接著說道。
“那個人老婆死了,是車禍。留下個女兒和我差不多大。”劉孟說。
看著劉孟的情緒越來越低落,我忙岔開話題說:“來來來,喝一杯!”
劉孟一口喝下了杯中的啤酒,搖了搖頭說:“有錢就是好,人家的老婆都可以搶來自己用!”
“你娃還是要小心點喔,吃回扣整不好要坐牢的喔!”看著劉孟情緒越來越低落,我把話題又轉回了他的工作。
“虛啥子嘛,我一個月也就整個幾千塊,那些項目經理把工程轉承包給小的承建商,整一火下來就是幾十上百萬,我算啥子嘛!”劉孟說道。
“你曉不曉得,搞建築啥子錢不能吃?”劉孟很認真的說。
“我又沒搞過,我雜個曉得喃?”我不解的回答道。
“像我們搞材料供應的,水泥不能假,鋼材不能假,要是在這些材料上打主意,出了事槍斃都有可能。”劉孟像個講師似的講述著他的“業務”知識。
“我剛才去談的就是牆麵油漆生意,那家公司是個代理商,我和他勾兌了半天才把生意談成!”劉孟越講越來勁,還不停的給我舉出很多案例來。
“雜個談的嘛!”我很感興趣的問道。
“他一來就給我述苦,說這行利潤薄,什麼市場的透明度高了,不好掙錢了,要我加價!”話音剛落,劉孟看了看四周,然後喝完手中的半杯酒,摸出了一包中華。
“抽根煙嘛,剛才那個代理商給的龍抱柱!”劉孟像是在暖和氣氛似的說。
我接過煙點燃後追問道:“還有喃?沒說完的嘛!”
“我一直聽他說,沒理他。那娃還真TMD會說,整整一個多小時,一直說個不停。”劉孟很得意的笑了笑說。
“可能是天氣太熱的原因,一個小時後他也沒了耐性。”說完,劉孟又喝了口啤酒,然後看了我一眼,把頭低了下去。
“然後他就把我帶到他的辦公室,很不耐煩的說他有歪貨,問我要不要!”劉孟笑了笑說,像是在回憶剛才的情景似的,很得意。
“你要沒喃?”我問道。
“雜個沒要喃,不要這頓飯找那個報帳喃?”劉孟笑著說。
“進辦公室後,那娃就有點急了,但我還是按兵不動!”劉孟接著說道。
劉孟這廝竟在短短的幾個月內,練得如此深厚的功夫,我不由自主的從心裏萌生出崇拜之情。
“當時他急的滿頭是汗,手忙腳亂的在桌子上亂翻,說話的時候也亂了方寸!”劉孟深吸一口煙,看上去很痛快似的。
“做業務的,心裏越是鎮定,對方心裏就越是沒普!這招在談判過程中很重要。”劉孟得意的笑了笑。
“就在他招架不住的時候,我又將了他一軍。我說這些貨是要通過公司工程部審核的,歪貨……絕對行不通!還說他現在給我的報價實在太高,如果不行我隻能換一家公司進貨!”劉孟看我聽的入神,講起來也更加有勁了。
“我們公司是他們的大客戶,很多貨都是從他們手上進的,要是損失掉我們公司這個客戶,他可能連稀飯錢都沒了!”劉孟像是在分析對方的心理狀況似的,很認真的說道。
“那娃也算識趣,馬上拿了一條中華往我包裏放,而且表情很難看的笑著說有事好商量。”
“拿去,我們兄弟兩個一人一半!”劉孟將包裏的中華遞在了我麵前。
“後來喃”。我追問道。
“我看他已經投降了,我當然也就沒必要在裝下去了三”。劉孟一邊倒酒一邊說。
“我說歪貨也不是不行,但是發票……不好開的嘛!”劉孟將手中的酒瓶放了下來,像是回到剛才談判過程中一樣說道。
“他看我把話挑明了,馬上給我打包票說這些都不是問題!”
“那你雜個整錢喃?”我迫不急待的問道。
“你雜子嘛?要抓老子說”。劉孟笑著說。
“我肯定要問他付款的問題三,這些人懂得起,馬上就拿了兩萬塊的差價給我。”說完劉孟便大口吃著剛燙好的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