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選秀的場地,因為我有些出神,一不小心把一杯滾燙的茶水,潑在了一位姑娘的身上。那股子暈勁兒還沒過去,袖口就被那位姑娘拽住。
眼前的少女怒斥道:“你沒長眼麼?這樣滾燙的茶水澆到我身上!想作死麼?你是哪家的秀女?”
被她這麼一叫我才反應過來,看她凶狠的的樣子,不禁微微皺起眉,掙開了她抓在我衣領的手。福了福身子,放平語氣不急不緩:“我叫安陵容,家父鬆陽縣縣丞安比槐。剛才隻是想到待會要麵見聖駕,心中不安,所以一時失手將茶水灑在姐姐身上,陵容在這裏向姐姐請罪,望姐姐原諒。”
夏氏臉上露出厭惡的神色,皺眉道:“果真是小門小戶出來的,憑你也想你見聖駕?真是異想天開!今日之事要作罷也可,你隻需跪下向我叩頭請罪。”
旁邊的秀女提醒我道:“你可知你得罪的這位是新涪司士參軍的千金夏月菁。”
我頓時恍然:“原來是夏姐姐,夏姐姐大人大量,出自名門,定不會與妹妹一般見識的。今日大選,姐姐這樣吵鬧怕是會驚動了聖駕,若是龍顏因此而震怒,又豈是你我姐妹可以承擔的。況且,即便今日聖駕未驚,若是他日傳到他人耳中,也會壞了姐姐賢德的名聲。為一件衣服因小失大豈非得不償失,望姐姐三思。”
“你!”夏月菁氣的瞪大了一雙水目,我立刻變得臉色蒼白,眼淚在眼眶中滾來滾去,顯得十分嬌弱而無助,叫人萌生憐意,她重重的哼了一聲,甩了袖子向另一邊走去。
我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我又回來了。我正兀自感歎,卻聽得“噗嗤”一笑,轉眼看去原來是甄嬛。我聽得她笑道:“妹妹真是有趣得緊,伶牙俐齒的。”
甄嬛上下仔細打量我的裝束,忽然從牆角走去,欲要掐了一朵秋海棠,我攔住她道:“這花雖鮮豔明媚,卻是一朝春盡,便再無人知,姐姐又何必為我這麼個人糟蹋了這花。”
她果然住了手,摘下耳上一對翠玉環替我戴上,道:“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姐姐衣飾普通,那些人以貌取人就會輕視姐姐。這對耳環就當今日相見之禮。希望能助姐姐成功入選。”
我苦笑了笑,也對她們二位道,“二位姐姐有傾國傾城之姿,妹妹無非是月下螢火一般微薄,依妹妹看,二位姐姐才是有大福之人。”。
甄嬛眼中,微笑之色濃重,她拉起我的手,又與眉莊相握道,“人各有誌,我隻願撩牌子出宮自行聘嫁。若眉姐姐和安妹妹得選入宮,你們在宮中也可互相看顧幾分。”
我悠悠歎道:“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又有哪家女兒不願呢?”
我的話果然觸動了甄嬛,她的目光中透露著驚喜。
……
我低頭站在列隊中,片刻後,輪到我與幾位秀女出列----
鬆陽縣縣丞安比槐之女,安陵容。年十六。
我低頭福了一福,慢慢清晰道,臣女參見皇上皇後,願皇上萬歲萬福,皇後千歲吉祥。
一個男聲響起“你出身不高,卻絲毫無緊張之色,倒也難得。”
我低下頭,道:“臣女惶恐。”
接著便是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才聽得皇上道:“撂牌子。”
直到此刻,我才輕輕的鬆了口氣。重活一世,我又何必進那令人厭惡的宮廷,討好那令人惡心的男人。隻是想著心頭的那個人,上輩子我恨不得甄嬛死,這輩子卻盼望著做她嫂子,到當真是世事無常。
出來時,甄嬛和沈眉莊正說著話,甄嬛見我出來,便露出驚喜的目光,又邀請我去她家中玩上幾天。我假意推遲了幾句,方才同意,又特地遣人為家人報了信。
她卻攔住我道:“既是你的家人,那沒有什麼不妥的,我回家就和爹爹說上幾句,把她們接來在我家中小住幾日便好。”
甄嬛做事果然周密,傍晚時分,一抬小轎便接了姨娘過來。
去接的人便是甄衍,他在一旁笑說:“剛才去客棧,那老板還以為你姨娘奇貨可居,硬是不放她們走。結果被我三拳兩腳給打發了。”
我不由一笑,回道:“多虧甄少俠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