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曉堂一聽就明白了,李東達遲遲不讓通知,隻怕是為了防備他田曉堂在會前的關鍵時段,有充裕的時間再去拉票做工作吧。他哦哦兩聲,看王賢榮的目光就變得親切起來。王賢榮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笑眯眯地說:“沒事我就先下去了。”田曉堂微微笑著道:“你忙去吧。”王賢榮就樂嗬嗬地退了出去。
田曉堂呷了幾口清茶,不由在心裏冷笑。他想李東達為了打壓他,可真是處心積慮啊。其實大可不必,因為他不過是個真正的假想敵。他什麼也不會去做,一張票也不會去拉。盡管他曾動過念頭,但最終還是決定放棄。
9點鍾快到了,田曉堂前往大會議室,在樓梯口碰見了鍾林等幾名機關幹部。其他人都跟田曉堂打了招呼,隻有鍾林像沒看見他似的。鍾林一邊走,一邊對身旁的人說:“你們等會兒可要推薦我呀!”那些人就嘻嘻哈哈地說:“行啊,我們一定投你一票!”
田曉堂聽了不由一怔。那些跟鍾林說笑的人一定認為鍾林不過是在開玩笑,田曉堂卻覺得,鍾林隻怕是認真的。鍾林的言行舉止已越來越不正常了。田曉堂在心裏歎息了一聲,跨進了會場。
李東達在會上如願以償,以最高的推薦票數,成為正縣級後備幹部人選。隻是他並非高票當選,他得的票勉強過了半數。而田曉堂的票數並不低,隻比李東達的少三十來張。自己能得這麼多票,田曉堂很是意外,因此就大為感動。他想劉向來、裴自主的分析一點沒錯,如果他願意去拉拉票,隻怕就沒李東達的戲了。不過他並不是太後悔,那麼多同事能主動投他一票,他覺得自己已經夠成功了。
有意思的是,除了另外兩位副局長零星有幾票外,鍾林居然也得了一票。鍾林連副縣級幹部都不是,又哪有被推薦的資格呢?田曉堂猜測,這一票隻怕是他自己寫上去的。這家夥的腦子真是越來越壞了。
當天晚上,包雲河突然打來電話,要田曉堂上他家去一趟。
田曉堂急忙趕了過去。在書房落座後,告訴包雲河說:“今天上午,市委組織部來局裏開大會,搞了後備幹部的推薦……”
他的話還沒說完,包雲河就打斷道:“情況我已知道了。李東達被推薦上了,隻是票數並不高;你雖沒過半數,但得的票不算少。”
聽這話的語氣,田曉堂以為包雲河會怪自己沒有盡力去爭取那個後備幹部,就說:“有不少人勸我去拉拉票,可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妥。”
包雲河卻沒有責怪他的意思,說道:“你不去爭也好。看李東達瘋狂拉票的那個架式,是非要將這個後備幹部弄到手不可的。你若跟他爭,他必然會往死裏咬你,那對你很不利。”
田曉堂點頭道:“是呀,他一直就在提防我呢。”
包雲河冷冷一笑,說:“李東達這個後備幹部是靠拚命拉票拉來的,我就不相信,全局上下的幹部都會睜隻眼閉隻眼,任其胡作非為……”
田曉堂聽出了弦外之音。看著李東達得逞,包雲河隻怕不會袖手旁觀。田曉堂忽然感覺心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包雲河一直堅信不疑,李東達就是那個在網上幾次發帖子臭自己,直至將自己撂倒的人,所以絕不肯放過李東達。田曉堂真想告訴包雲河真相,可又十分猶豫。如果說出了真相,局麵會變得更為複雜,王賢榮的處境將會十分不妙。盡管包雲河現在已不在位,但他還是有辦法對付王賢榮。田曉堂看不起王賢榮,認為王賢榮不該對包雲河窮追猛打,做得太過分了,可他又不願看到包雲河以牙還牙,反過來修理王賢榮,弄得兩敗俱傷。
見他不做聲,包雲河接著說:“李東達的最終目的還是想做上局長,弄這個後備幹部隻是為當局長鋪平道路。他若做了局長,我跟他隻怕是水火難容……寧願從外麵派個人來做局長,也不能讓他竊取那個位子。”
田曉堂含糊地點著頭,不好怎麼答腔。看包雲河的神態,竟看不出往日的晦氣了,相反還有點意氣風發的樣子。包雲河自被停職後,好幾個月已一晃而過,既沒見對他雙規,也沒見下個什麼結論,事情隻怕會不了了之。由此足見包雲河的神通廣大。而看包雲河現在的狀態,好象又在準備東山再起了。難道他還會重返局裏嗎?不然,他怎麼會脫口說出自己跟李東達水火難容的話來!
包雲河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瞥了田曉堂一眼,總結似的說:“這個李東達,總是過高地估計自己,又過低地估計別人!”
這話就有點耐人尋味了。田曉堂附和道:“是呀,他是有些自不量力!”這時他更加確信,自己剛才的判斷是準確的。
告辭時,包雲河送至客廳,突然像不經意間才想起來似的說:“過兩天,我準備去省裏跑一趟,又不想讓別人曉得,所以隻好請你開車送我去,就怕你到時走不開。”
田曉堂爽快地答應道:“行啊。再忙也要抽出空來陪您去。”
從包雲河家出來,田曉堂暗自琢磨,包雲河上省裏去幹什麼,還弄得這麼神秘兮兮的?難道是去上麵找哪位大領導打招呼?看來,包雲河蟄伏了幾個月,對複出隻怕已是迫不及待了。他如果回了局裏,還能官複原職嗎?應該說這種可能性不大,哪怕他手眼通天呢。做不了局長,那包雲河能做什麼?他肯甘居人下嗎?田曉堂這麼尋思著,就感到有些困惑。
這天袁燦燦來市區,約田曉堂去仙人居吃飯。田曉堂沒有拒絕,立馬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