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支箭從秦若嫣麵前飛過,將她嚇了一跳。隻聽身後一聲慘叫,她轉頭一看,頓時臉色慘白,尖叫著後退了數步——紅菱被一箭貫頭,倒在地上,血淌了一地。
秦若嫣猛地回頭,隻見郭校尉張著弓站在前方。郭校尉射死了紅菱,走上前,擋住秦若嫣的視線,道:“秦小姐,回去吧。”
秦若嫣雙腿發軟,被郭校尉扶進了屋子裏。
郭校尉將木夫人、若嫣等人集結起來,催著他們出了農舍,讓他們趕緊上車:“木夫人,紅菱一路留下記號,估計俱公公的人即將追來,咱們必須盡快離開。路上顛簸,請忍耐。”
木夫人愁眉苦臉地歎了口氣,躬身行禮:“有勞校尉了!”
秦若嫣在一旁抓著木夫人的手,世賢和梔子手挽手,都十分緊張。秦若嫣哭道:“我早就覺得紅菱那丫頭怪怪的,真沒想到會讓俱公公收買,都怪我……”
木夫人安慰道:“紅菱跟你從小一起長大,你哪裏想得到呢。”
郭校尉催促道:“請夫人、少爺、小姐們上車吧!”
於是木夫人率先上了馬車,幾名小輩依次魚貫而入,坐上馬車,郭校尉駕著馬車急急離去。
一轉眼,就到了秦子闕和木芙蓉的成親之日。俱府大堂紅綢錦帶,布置得喜氣洋洋。
俱公公親自指揮著:“再拉一根紅綢,對,掛在哪兒。”
秦子闕走了過來,道:“孩兒的婚事,還要義父操心,孩兒真是心中有愧啊。”
俱公公笑道:“秦府正在重修,你的婚事在俱府辦,這是義父的福氣啊!我這府裏,真是從沒這麼熱鬧過!”
秦子闕有些羞澀:“義父太關愛孩兒了。”
俱公公問道:“新娘的華裝,芙蓉可滿意?”
秦子闕有些無奈地搖頭:“她不讓我看,說害羞。”
俱公公笑道:“眼前這個芙蓉,可比過去的芙蓉討人喜歡。”
秦子闕也跟著笑了起來:“是啊,乖巧得讓人忍不住去憐愛。”
“她不讓你看,”俱公公眨了眨眼睛:“你可以偷看。”
秦子闕忍不住笑道:“哈,義父高招。不過,芙蓉說想在婚禮前去給夜行俠送一杯斷頭酒。”
俱公公臉上的笑意斂去,蹙眉:“哦?”
秦子闕有些尷尬:“孩兒也……也有這個意思。畢竟,宇文泰也是將死之人……”他咬了咬嘴唇,黯然道:“人都要死了,送一送,希望來世他不要恨我。”
俱公公想了一會兒,道:“也好,你們去準備下,今天晚上,我帶你們去見他。”
秦子闕忙道:“多謝義父。”
俱公公拍了拍他的肩膀:“阿闕。咱家老了,人一老,就會害怕。我最害怕的就是,辛苦半輩子創下來的這些基業,沒人繼承。現在有了你,想我百年之後,逢年過節,還會有人記得我,給我供柱香,我就很踏實了。”
秦子闕囁嚅著不知該說什麼。
俱公公攬著秦子闕,誌得意滿道:“婚禮之後,這天下都是咱家的,也將會是你的!”
秦子闕出了大堂,高高興興地往木芙蓉的屋裏走去。他決定用俱公公說的,偷偷看看木芙蓉穿喜服的樣子,一飽眼福。
他躡手躡腳走到芙蓉窗前,用手指把紙窗捅破一個洞,將眼睛湊上去偷看起來。
然而芙蓉並未換上新衣。她坐在桌前,麵前擺著一壺酒。她將一包藥倒入酒壺中,微笑著,眼裏卻含著眼淚,輕聲道:“宇文泰,生不能同衾,死而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