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凝的臉色變得煞白,從齊淩懷中撐起上身,在副駕上坐直,轉頭看向車前,發現汽車行駛的這塊地區對她而言完全是陌生的,道路兩旁的建築大多低矮。他說她昏過去很久了……
她的語聲艱澀:“他們,對我做了什麼?”
齊淩真的很想說個善意的謊言,隱瞞她事情的真相,但他不可能隱瞞她一輩子,她遲早會知道。他沒有馬上回答,將車停靠在路邊,盡量用柔和而婉轉的方式告訴她:“他們給你打了迷幻劑,也給齊遠緯打了,你們……”事實上說出真相讓他比她更難以承受,不久前看到的衝擊性畫麵再次在腦海中閃現,胸口深處揪痛難言。
隻是這樣半句,寧凝已經懂了,她臉色更加蒼白:“隻有齊遠緯一個人嗎?”
齊淩澀聲吐出一個“是”字。事實上,事後到場的他並不能完全確定,但按照穿越者們的目的來推理的話,應該是隻有齊遠緯一個人。而且這樣的話,她也能更容易接受些。
寧凝沉默了一小會兒,用極低的聲音說道:“路上看到藥房停一下。”
“我會帶你去醫院。”
“我已經醒了,我不用再去醫院,去藥房買藥。”她執拗地說道。
齊淩閉上眼,他沒有告訴她,在他所知道的那段曆史裏,齊鴻銘就是她和齊遠緯的孩子,因為以她性格,要是提早知道,多半會故意拗著不去接觸齊遠緯。他本以為她和齊遠緯是兩情相悅,所以才決定放手退遠。
他重新發動大切諾基,沿路行駛起來,不知道是否該告訴她,如果齊鴻銘不出生,他就不會回到這個時代,他們相遇相識的一切也都不會發生了。
看到第一家二十四小時藥房的瞬間,他忽然想通了。
他不應該告訴她的,因為如果齊鴻銘不出生,就不會有來自未來的穿越者,試圖去改變影響齊鴻銘。在那樣一個全新的與現在完全不同的人生裏,他不會有機會認識她,她也完全不知道幾十年後會有一個齊淩。這樣她就不會再經曆所有這些痛苦與波折,她可以遇上別人,愛上別人,正常地結婚生子。
齊淩在藥房門口停下,默默下車去買了緊急避孕藥,接著去相鄰不遠的便利店買了瓶水。
寧凝接過他遞來的藥,纖細的手指剝開藥盒外的玻璃封紙,把銀色鋁箔板拿出來時突然沒頭沒腦地嘀咕了句:“這麼大一盒,裏麵居然隻有一片……”
這句話聽得齊淩一頭黑線,幸好她沒再問他這一片藥要多少錢。他想這時候自己應該配合地笑一下,可他卻隻是心酸地彎了彎嘴角。
寧凝把藥片從銀色鋁箔裏麵擠出來,托在白淨的手心裏,愣愣端詳了一會兒。齊淩擰開礦泉水的瓶蓋,把水遞給她。
她接過瓶子,遲疑地看了看自己掌心的白色小藥片,又看了看齊淩。一夜未眠的他看起來有點無精打采,濃密的眉梢微妙地低垂著,本來清湛明朗的雙眼裏帶著細微的血絲,依舊深邃的黑眸變得越發幽深,眸中浮起濃濃的不舍。
他為什麼要這樣看著她,好像從此就要永別一樣?
她緩慢地抬起掌心,隨著藥片離她的嘴唇愈近,他眸中的不舍越濃。她腦中突然就閃過一個念頭,豁然恍悟的她轉身拉開車門,把藥片扔出車外。
齊淩驚訝地看著她。
寧凝盯著他:“你老實告訴我。他們的目標就是我和齊遠緯的孩子是不是?他們今晚所做的安排就是為了確保這個孩子會出生是不是?”
齊淩猶疑著沒有回答,但這樣就等於是回答了。寧凝扯了扯嘴角,他還真是不善於說謊,除了隱瞞之外,他不懂掩飾,隻要直截了當地問他事實,他就會不知所措。
她把手輕放在自己小腹上:“所以,如果這個孩子不出生,那些穿越者就不會來,你也不會來。”她已經不是在問他了,她幾乎就是在陳述事實,之所以說出來,是看他的表情就能判斷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