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凝和齊淩對視一眼,他們在出租屋內呆得太久了。
她從醒來後開始,心情大起大落,一會兒是帶著羞恥的悲憤,一會兒是決絕的離愁,一會兒又是複雜的悲喜交集,所要思考決定的事太多,所要處理的情緒波瀾起伏,讓她應接不暇,直到現在才想起,還有人在等著他們去醫院檢查。
齊淩回撥了寧正博的電話,聽見他的聲音嘶啞急促,十分焦慮而惱怒地責問:“你們怎麼還沒到十九醫?!寧寧呢?你自說自話地把她帶到哪裏去了?”
程弘飛他們都回來了,先行出發的齊淩和寧凝卻根本沒有出現在十九醫,怎能不讓寧正博焦急上火?
“我們……我馬上就帶她過來。”
他們給她注射的藥其實無需解藥,隨著時間的流逝,藥效會自然消退,因為他們要確保齊鴻銘的健康與安全,不可能給她用會影響母體與胎兒的藥物。但為謹慎起見,他還是決定帶寧凝去十九醫檢查一下。
寧正博從齊淩回答的語氣中覺察出了一絲猶豫與異樣,頓時緊張起來:“寧寧現在情況怎麼樣?她……”
齊淩把手機遞給了寧凝,她接過來放在耳邊,聽見電話那頭嘶啞而急切的問話聲,鼻子突然一酸,輕輕說了聲:“爸,我很好。”
電話裏聽到寧凝的聲音鎮定而放鬆,而且了解到她現在是清醒狀態,寧正博放心了,精神終於鬆下來的他留意到她剛才對自己的稱呼,她有多少年沒有叫過他一聲“爸”了?
隻有在經曆過這麼大的磨難後,她才終於能體會到自己對她的關心了嗎?他心中深深感慨,鼻梁就突然酸澀起來,用食指與拇指捏揉著雙眼之間,他放緩了語氣溫和地催促道:“寧寧,你趕緊過來,我就在十九醫等你們。”
“好。”寧凝也一樣溫順地答應著,把手機遞還給齊淩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他對她微笑起來:“我們過去後就一起對他說。”
兩人驅車趕到醫院,按照寧正博之前說的沒有走前正門,直接把車開到了三號樓的旁門。十九醫就是第十九人民醫院,院長是寧正博的老朋友,一早就安排了醫務人員等在入口處,直接帶著寧凝進入單人病房,先抽了一管血,接著驗尿外加測量血壓心率等等各種化驗檢查,詢問她現在還有無不適感等等。
很快檢查結果出來,一如齊淩所料,血液中殘留的藥劑成分已經很少,並且很快會通過代謝排淨,不會對寧凝的身體健康造成不利影響。
護士送來檢測結果時還送來一片白色藥片和一杯清水。寧凝看著眼熟的藥片,等護士離開後把它丟進了垃圾桶。
看到她的舉動後寧正博吃了一驚:“寧寧,為什麼不吃藥?”
這是他特意關照他們送來的緊急避孕藥,不管寧寧今後是不是和遠緯在一起,他都不希望她因為昨夜的事而意外懷孕。他清楚,她對遠緯的感情沒有遠緯對她深厚,他不希望她在考慮兩人關係時因為意外懷孕而處於被動的地位。
寧凝一臉平靜,麵不改色地說了個謊:“來醫院的路上我們在藥房買了藥,我已經吃過了。”
寧正博聽到後長舒了一口氣,冷漠地看了眼齊淩:“齊先生,請你先回避一下,我要和寧寧單獨談談。”
齊淩卻站著不動,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寧凝和他有默契地對視了一眼,對寧正博說道:“爸,有什麼話你可以當著他說。”
寧正博看到他們之間的眼神交流,不由悚然一驚,生意場上混跡多年,早就讓他對各種人性了解通透了,這樣的他怎會不懂這眼神其中含義?他微皺眉頭,嚴肅地問道:“寧寧,你和遠緯怎麼辦?”
昨天的前半夜,寧正博親自把寧琍送回家,把她反鎖在房間裏,並命人守在門外,確保她在自己找到寧凝下落並將星光的事情妥善處理完之前,絕對不許離開自己房間。
之後他一直未睡,先是調配人手去搜尋寧凝下落,接著聯係丁律師,讓他與名流方麵的律師協調,以求妥善處理這次星光事件。
他在書房等寧凝的消息等了大半夜,最後終於是精神不濟,便把真皮辦公椅的靠背放低,躺靠在上麵閉目養神。他正似睡非睡地時候,接到了程弘飛從冷庫打來的電話。
第一句是好消息,寧凝被他們找到了。接著就是令他感到極為震驚而羞恥的壞消息了。一喜一驚讓他血壓上升,頭暈之外連胸口都悶疼了起來,他從躺椅上坐起身,揉著太陽穴,勉強維持著冷靜問道:“這件事有幾個人看到了?”
“隻有我和齊淩,我們提前清場了。”
“……那間冷庫裏,除了遠緯,還有……別人嗎?”這句話他問得極為艱澀困難。
“沒有了,我們到的時候,整個庫房內都沒有其他人,隻停著帶走寧小姐的依維柯和齊先生的路虎。冷庫門從外鎖著,裏麵隻有齊遠緯和寧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