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鈞坐下來,感覺周正滿麵紅光,似乎有一股紅外線輻射到自己的皮膚表麵了。他便笑眯眯地說:“你摸到蔣輝的情況了吧?”
周正很自信地點點頭:“我通過同文書院的關係,找到了蔣輝的一些線索,還有他的住所。蔣輝確實在南京大學讀書,也在司法部工作。我去了他的住所,房子不大,空著。裏麵有一些日常用品,看不出有什麼特別。我認為蔣輝沒什麼問題,或者說看不出什麼問題。”
“就這些?”夏一鈞有點兒疑惑。
“哦,蔣輝家有馬列的書,上麵有很多批注。我看他早就在研究我黨了,所以我認為他挺追求進步的。”
“嗯,你還是有收獲啊。”
“何止是有收獲啊,我在他家還看到……”
夏一鈞一揮手:“你有沒有想過,這些可能都是偽造的呢?”他像是在跟周正開玩笑,又說,“雖然這麼說,但我對蔣輝的家更感興趣了。我要去趟南京,你帶路!”
滬西的極司菲爾路,是在原來公共租界之外強行建築的。這路兩側的房屋住宅雖然還屬華界,但這條馬路卻被公共租界視為界內。而李士群就把新的辦公地點選在了這條路七十六號的花園洋房。
李士群巡視著每個房間,不放過任何可能出現問題的地方,那副認真勁兒,仿佛在端詳自己的墓地。吉凶在此刻不僅關乎風水,更關乎性命,所以要倍加小心。
葉吉卿穿著高跟鞋,嗒嗒地走在前麵,指指點點。她進到二層的一間屋子,見窗戶外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樹,便對李士群道:“這棵樹一定要砍掉。”
“那多可惜啊,不如我換個房間做辦公室好了。”
“那這間做什麼?”
“會議室。”
“做會議室,也得把樹砍了。萬一有人爬上樹,很危險。”葉吉卿好似一個管家婆,語氣強硬。
李士群隻得說:“那就砍了,再栽一棵小樹吧。”
“可以。不過等它長大了,還得砍。不過玉蘭樹好一些,葉子不像梧桐那麼密。”
“嗯,玉蘭。”李士群很乖的樣子。
葉吉卿隨即來到窗口,下望。她臀部豐滿,撅起來的樣子令李士群有一種欲吻的衝動。雖說已是老夫老妻,但葉吉卿還是時刻都保持著一股子風騷勁兒,能讓李士群隨時拜倒在她的圍裙之下。葉吉卿往外看了看,回頭對李士群說:“這二層的高度不夠啊,人很容易就爬上來,要加護欄啊。”
“加護欄多難看啊,還是加警衛吧。”
“你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現在是什麼時期,又是在這是非之地,你是啥身份,誰不盯著你?你還當是以前,還當你隻是做做情報呢?以後這日本人的勢力越大,你就越危險……”
“知道,知道,如果有必要,我會加的。”
“什麼叫‘有必要’,時時刻刻都有必要,你不懂嗎?”葉吉卿不依不饒。
李士群很不耐煩地說:“我說的‘有必要’,就是如果其他方法不行的話,就裝。”
“你呀,”葉吉卿歎了一聲,“早晚要出事。”
“你對我那麼不相信啊?”
“我……”葉吉卿卻見田小樂從遠處走來,便止住了話頭。
田小樂帶著一點點的遺憾走過來,若有所得又若有所失,先衝葉吉卿一笑:“夫人也在。今天是喬遷之喜啊!”
李士群忽然嚴肅地說:“這裏不是我們的家,隻是暫時住住,沒什麼可喜的。”
葉吉卿瞟了李士群一眼,沒說話,隻朝田小樂笑笑。
田小樂覺得氣氛有些異樣,便用著重的語調說道:“主任,主任,我發現沈敬了。”
李士群“哦”了一聲,似乎並不吃驚。
田小樂隻得接著說:“上次讓他們跑掉了,這次一定要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