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客廳的門是開著的,對嗎?”老畢不動聲色,“你所經曆的一切,虛虛實實,亦真亦幻,讓你懷疑一切不是在夢中,而是現實世界裏真的發生過。”
“你說得太對了!”李落淚不禁對老畢肅然起敬,他的臉色更加蒼白,“當時我的門確實是敞開著的,外麵一團漆黑,一股冷風吹進來,讓我渾身直打哆嗦——說真的,過去我從不相信鬼神,天不怕地不怕,但在那一刻,我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和害怕。”
“你的門是否沒有關,或者關了但沒有關好,被風一下吹開了呢?”小陳說。
“不可能,那晚你們走後,我把門關上,還用手使勁推了推。”李落淚說,“就算門沒有關好,它自己開了,但那個牙印又作何解釋呢?不瞞你們說,這兩天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一想起便毛骨悚然,渾身戰栗——幸好燕子及時出現,每晚陪伴在我身邊,否則我真擔心自己會崩潰。”
“其實你不用擔心,”老畢說,“門是你自己打開的,而牙印,也是你自己咬上去的。”
“怎麼可能?”李落淚大惑不解,“我是一個思維正常的人,自己做的事情難道自己都不清楚嗎?你越說越讓我感到糊塗了。”
“我並不懷疑你的思維能力。”老畢微微一笑,“你過去夢遊過嗎?”
“夢遊?”李落淚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說,我那晚所經曆的一切都是夢遊?”
“畢老說得沒錯,讓我來描述一下你那晚的經曆吧。”小陳心領神會地說,“那晚你睡著後,夢中響起了敲門聲——這種聲音與你夢中見到的那個女子一樣,都是虛無縹緲的。你從床上起來,走到門口把房門打開,然後又回到床上,在夢境中,你咬了自己的右手臂——一切就是如此簡單。”
“你說的有些道理,可我還是覺得那個夢實在太怪異了。”李落淚搖搖頭,“為什麼那個死者會進入我的夢中,並且不顧一切地咬我呢?唉,我現在想起來還是一個字:怕!”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在你的內心深處,應該對那個女屍還是有所忌諱吧?一般情況下,人的大腦皮層白天思慮過多,或者在自我暗示之下,往往會在睡眠狀態中產生一種刺激現象,使得白天的思考繼續進行,被思考的對象或事物就會出現在夢境之中了。”老畢擺擺手說,“好了,咱們不談這個問題了。我想再問你一個問題:燕子和你在一起後,她的那些朋友到這裏來過嗎?”
“沒有,他們倒是想來,但燕子不讓他們來。”李落淚說,“其實我很希望他們來熱鬧熱鬧,衝衝我屋裏的晦氣,可燕子不願意,我也不好說什麼。”
“燕子為什麼不讓他們來?”小陳問。
“燕子在電話裏對他們說,她要和我好好享受二人世界,等到感覺無聊乏味了,才會回到他們中間去。”
“如此說來,她遲早都會離你而去?”小陳感慨地說,“這種女孩的愛情估計就像夏天的雷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有一天她離開你了,你怎麼辦?”
“哈哈,我本來就沒打算和她長久在一起。”李落淚勉強一笑,神情顯得有些落寞,“我現在是和尚撞鍾一樣過一天算一天,如果有一天我對這個城市感到膩煩了,就會離開這裏,去尋找我的下一個人生驛站……”
從馬老三的出租樓出來後,老畢和小陳沿著菜地方向往前走去。初春的陽光灑在身上,使人感到溫暖而慵懶。菜地裏,大片冬季栽植的蔬菜已經收割,留下一個個淺淺的菜根;有些菜地翻耕過了,泥土的氣息飄散在空氣中,有蚯蚓從疏鬆的土層中鑽出來,在陽光下慢慢蠕動。
“畢老,我覺得燕子突然出現在李落淚的生活中似乎有些不太正常。”小陳說,“這個女孩給人的感覺很怪異,她是否與本案有關呢?”
“燕子的身份和來曆當然要盡快調查清楚,不過重點不應放在她身上。”老畢回頭看了看陽光下的那幢小樓說,“當前有三個調查需要同時進行,第一個是杜芬芳的前夫曹正明,之前咱們已經分析過,杜芬芳到城裏很可能遇到過他,因此找到曹正明是一個關鍵。第二個是李亞萍及其老公,雖然他們作案的可能性較小,但也應調查後盡快排除。第三個是馬老三的親戚,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為什麼在這種時候來收李落淚的房租。據我看來,這個親戚大有來頭,咱們必須盡快找到他。”
“嗯,我也覺得這個人有問題。”小陳說,“還有那個打電話的老人,是否也應該調查呢?”
老畢點了點頭,他吐出一個煙圈,將目光看向遠處的菜地,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話:“那個摘菜的老婦,這陣子是不是從村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