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的幾間房全都空著,裏麵淩亂不堪,顯然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住人了。小陳隨意走進一間房,從窗口看出去,他驚訝地發現:馬老三的那幢出租樓赫然在眼前,那套發現屍體的房屋在視野中看得清清楚楚……小陳在心裏估算了一下,確信自己站立的位置與那套房屋的直線距離不會超過一百米。
第二天上午,人民路西大街郵政儲蓄所的營業室內擠滿了顧客,工作人員迎來了一天中最緊張繁忙的時刻。
上午十時許,一個中等身材的年輕男子走進室內,他看了一眼排得長長的隊伍,皺了皺眉頭,徑直走向一個窗口。
“請出示你的排號單!”女工作人員盯了他一眼,麵無表情地說。
“我不辦事,隻想查詢一下曆史彙款記錄。”年輕男子說。
“查詢記錄也得排隊!”女工作人員不耐煩了,招手叫後麵的顧客上前。
“等等。”年輕男子從口袋裏掏出證件,從窄小的窗口遞了進去。
“原來你是——”女工作人員張大了嘴巴,她愣了一下後,趕緊起身,拿著證件走進了營業室內部的一個小房間。
不一會兒,女工作人員和所長一起走了出來,她們打開了旁邊的一道小門,將年輕男子迎了進去。
這個年輕男子就是市公安局“3·12”專案組的警察小王。一個小時之後,他拿著三張複印件匆匆趕回了局裏。
“畢老,彙款的原始單據已經全部提取到了。”他把三張複印件交到老畢手裏,“我同時請所裏的工作人員幫助回憶彙款之人,但幾個工作人員均表示每天接觸顧客太多,他們也沒有專門去留意顧客,所以沒人能夠回想起彙款人的體貌特征。”
“郵政儲蓄所每天要麵對大量顧客,工作人員無法記住其中一個顧客是正常現象。”老畢點點頭,他看了看複印件,隨手遞給了一旁的小陳。
這是三張寄給杜芬芳父母的彙款原始單據,每張單據上麵,彙款人一欄寫的都是“杜芬芳”三個字。
“字跡較粗,下筆較重,這顯然不是女人的筆跡。”小陳認真核實了一下,並取出杜芬芳和曹正明的合照翻到背麵,指著上麵的小字說,“這一行字是杜芬芳寫的,她的字比較娟秀,和單據上的字明顯不同。”
“嗯。”老畢吸了口煙,說,“從字跡來看,彙款的人十之八九是一個身體健康、精力旺盛的男人。你們看,每個字的第一筆都有一個不易察覺的小圓點,這說明他在寫每個字之前,都有一個停頓的過程。”
“這說明了什麼問題呢?”小王不解地問。
“一般來說,這種現象有兩種解釋,其一是說明這個人性格多疑,某件事剛剛開始,便對其產生了懷疑;其二是說明這個人做每一件事之前,都有先思考再行動的習慣——這一點也表明一個問題:這是一個喜歡思考並有豐富人生閱曆的人。”
“沒想到僅憑幾個字也能推測出這麼多東西!”小王頻頻點頭,很快他又疑惑不解了,“杜芬芳幾個月前就已經被害,這個人為何要一再給她家裏寄錢呢?”
“這個寄錢的人應該就是嫌疑人。”江濤說,“從楊凡交代的事實來看,如果那個窺探杜芬芳的黑影就是曹正明,那麼他一定就是殺害杜芬芳的凶手。他在行凶之後給杜家寄錢,目的其實很簡單,一是穩住死者父母,讓他們覺得自己的女兒還活著;二是在案情暴露後,給警方製造假象和迷霧。”
“江哥說得太對了,看來寄錢的人非曹正明莫屬!”小王表示讚同,“杜芬芳老家那麼偏僻,她在城裏無親無故,除了曹正明和李亞萍知道她家的地址外,可以說沒有第三個人知道,而李亞萍不可能寄錢,剩下的人隻能是曹正明了。”
“那楊凡呢?他已經被排除在外了嗎?”作記錄的小張忍不住問道。
“基本可以說排除了。”江濤看了老畢一眼說,“我認為至少有三點可以說明楊凡不具備作案的可能性:第一,經過畢老昨天的試探和我們的進一步調查,楊凡吸煙是近一個月才開始的,他過去並不吸煙,這就排除了他埋屍時不慎讓煙灰掉入牆壁夾縫的可能;第二,埋屍是一個相對漫長的過程,如果是楊凡所為,作為他妻子的李亞萍不可能察覺不到;第三,楊凡隻是一個單位的業務人員,從事的工作與建築或裝飾裝修行業毫不沾邊,他本身也不具備這些技能,因此不可能將屍體埋入牆內。”
“事情可能沒有你想象的這麼簡單。”小陳搖搖頭,“我覺得楊凡目前還不能排除在嫌疑人之外,你所作的推測都是建立在他的一麵之詞上,事實究竟如何,恐怕要等他的體液鑒定結果出來才能明確。另外,那個所謂的黑影是否真的存在,對此我持懷疑態度,這也許是楊凡有意編造出來的呢?再有,即使黑影真的出現過,但不一定就是曹正明,雖然楊凡所指的那個黑影某些特征與曹正明相像,但這個城市中等身材的人太多了,因此我認為他的陳述並不具有代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