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到茹雪那兒借錢,但程彪子堅決不允許茹雪給李成活動經費。程彪子說:“真是王八操鱉他媽,上下來回扯淡,送一份禮要幾千塊?”李成說:“工作需要。”程彪子說:“站裏經費很緊張,要勒緊腰帶過緊日子,節約搞新聞。”李成說:“這是吳站長交代的。”程彪子說:“我不管是誰交代的,反正就不行!我送禮,一個人才送500塊,你送的是國家主席還是總書記?就得幾千塊?”茹雪很為難地攤開雙手,說:“李站長,現在是程站長主持工作,程站長不同意,我沒法借給你。”
茹雪來看我時,把程彪子與李成為借錢而爭吵的場麵講給我聽,邊講邊笑得不亦樂乎,胸部亂顫。我看著她,又想起江海和我說過的話。茹雪說:“看來李成還是嫩著呢。”我說:“是嗬,像個少女,不像茹雪這麼老辣。”茹雪說:“當然當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說著突然聽出了什麼,瞪著眼問我:“吳乃,你的意思是說我不是少女?”
我說:“你別瞎猜,我可沒那個意思。”
李成又來找我,我說:“你讓我怎麼辦?我現在身體不好,再說也告訴程站長,讓他主持工作,他不同意,我也不好說什麼。”李成又磨蹭了幾句,我說:“你不是表態要和他配合好工作麼?心誠則靈嘛!”說罷就打開電視。
李成在那兒坐了好長時間,然後起來從這頭走到那頭,又坐下。我津津有味地看著電視,李成突然說出了一句我等待已久的話,我渾身一顫,遙控器差點掉到地上。
李成說:“吳站長,我看,咱們應該把姓程的擠走!”
我裝出發呆的樣子,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李成說:“姓程的表麵上是和我過不過,其實是和吳站長您過不去。誰都知道我是你的人!他擠兌我,就是要砍掉你的左膀右臂,再拿你開刀!”
我說:“你說笑話呢!”
李成說:“千真萬確,他經常在別人麵前說你的壞話,他對你幹站長一直不服氣,早就想取而代之!再看現在的報紙發行,青島站那幫人,都在看他的眼色行事呢!一山容不得二虎,臥榻之上,豈容他人酣睡!”
我說:“那你說該怎麼辦?怎麼能把他擠走?”
李成說:“咱們三個站長,論綜合實力,你三分,姓程的兩分,我一分。我自己鬥不過他,所以他先拿我下手。咱們倆聯合起來,就占絕對優勢,可以輕而易舉把他擠走。”
李成走後,我興奮不已,在房間裏轉來轉去,樂得嗬嗬直笑。程彪子還是缺乏鬥爭經驗,既然想搞垮我,就得不計前嫌,李成主動請罪,他卻不知道做好統戰工作。程彪子與李成交惡,李成隻能依附於我,戰鬥還未開始,我就穩操勝券了。
茹雪來看我,一推開房間門,渾身一哆嗦:“吳乃,你怎麼了?沒受什麼刺激吧?”
我說:“沒事兒,你趕快幫我辦出院手續,我要上班!”
上班後召開第一次站長會,程彪子就露出獠牙來了。
我把程彪子和李成叫到辦公室,聽一聽住院期間站裏主要工作。程彪子說:“也沒什麼好說的,工作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沒幹出什麼大活兒,也沒闖什麼大婁子。”我聽程彪子避實就虛,就說:“程站長你說說報紙發行進展情況吧。”
程彪子哼哼了一陣兒,說:“青島濰坊兩市共征訂了接近三萬份。”我說:“接近是什麼概念?是兩萬九,還是兩萬五?”程彪子頓了一下,說:“兩萬多一點吧,兩萬三。”
一股火從心裏竄起來,差一點把屋子頂燃著了。我強壓下去,在計算器上按了一陣。分配給程彪子的任務是60%,12萬份,而現在,隻完成了不到20%。
我又問李成,李成說:“煙台威海兩市一共完成了六萬五千份,比原計劃的八萬份還差一萬五千份。”
我點著一支煙,吸了一會兒,程彪子和李成都沉默不語。
我裝作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李成:“讓你去拜望幾個領導的事,辦完了沒有?”
李成說:“還沒有呢。”我問:“為什麼沒有?”李成說:“還沒借到錢。”我哼了一聲,說:“你今天就去取錢,下午就走。別不舍得花錢,舍不得老婆套不著色狼。報紙發行你們要抓緊,否則到年底考核時,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