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那天,是一個萬裏無雲的大晴天,初秋的季節,還殘留著幾分夏的燥熱。柒耀騎著血影,身著一套金鱗明光鎧,在陽光下反射出燦爛而清冷的光芒,襯得他越發俊挺;和琳內穿一副鎖子甲,外麵套著一副銅釘銅葉甲,十四歲的少年竟然一點不嫌大;福康安今年才十三歲,比起柒耀還有和琳到底小了些,穿著一副精製的銀葉紅閃緞麵甲,身下一匹純黑色的伊犁馬,看著格外英姿颯爽。至於另一邊的他他拉·老男人·努達海,則是穿著一套鑲黃旗盔甲,騎著陪伴他好幾年的愛馬“祿兒”,配上他那相貌堂堂的臉,倒也是一副英姿勃勃的姿態。
“十二,自己保重。”乾隆穿著一身龍袍親自來送,信步走到柒耀身側,柒耀俯下身,才聽清楚他口中輕聲的話語,“朕,等你回來。”
直起身子,柒耀的嘴角不自覺的瀉出一絲笑意:“皇阿瑪,等兒臣,平叛歸來吧!”
成熟了許多的永瑆也是一副貝勒袍服,走到血影身旁,伸出手握了握柒耀的手:“小十二,保重!”
“皇額娘一人待在坤寧宮未免寂寞了些,十一哥得了空就去看看吧!”柒耀想到皇後,整個人的氣息都柔和了,“還有那個人......”眼神冷了下來:“還請十一哥多注意著。”
“我心裏有數,你不用擔心。”永瑆點點頭,以他和柒耀的關係,自然知道柒耀口中的“那個人”是誰——不就是不久前剛剛封了妃的那位惇妃娘娘麼!
“如此便好。”柒耀點點頭,不再多說,也到了出發的時間了,揚了揚馬鞭,“駕——”策馬揚鞭地帶著鑲黃旗的軍隊,漸漸地遠去了。
行軍的進程不快,因為柒耀心裏清楚乾隆的想法——拖,盡量拖,最好能夠拖得端親王一家全死光了。早在五年前碩王府事件的時候乾隆就看異姓王不順眼了,碩王早就已經消失了,如今端王也開始作死,乾隆表示,真心很愉快。
然而盡管柒耀一個勁兒的放慢進程,奈何隊伍裏有一個不識趣的家夥——他他拉·努達海——此人急衝衝地向荊州而去,一個勁兒地催著柒耀加快進度。柒耀被他催得不耐煩了,跟和琳還有福康安商量了一下,覺得如果努達海這樣催了還到得這麼晚,未免惹人懷疑,最終決定不再拖延下去了,到了荊州如果端王一脈死絕了那自然最好,如果沒有,那也是命不是!再說了,在皇上眼皮底下,想安些罪名還不容易嗎,殊不知“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等到柒耀一眾人來到荊州的時候,荊州已經亂的不成樣子了,端王府早就被叛民破了,端王一家除了最小的兒子克善還有那位最受寵的新月格格之外,全都以身殉國了。柒耀聽到“新月格格”,再聯想到“努達海”,似乎腦子裏又想到了些什麼。
端王一家“以身殉國”,隻剩下小兒子和一個寶貝女兒,如此一來柒耀卻不得不把這兩個遺孤找出來帶回京城好好養著——至少短時間得好好養著——否則朝廷不得寒了功臣的心麼!雖然端王這個“功臣”實際上隻是一個咎由自取的罪人罷了,但如今卻不得不對外宣稱端王盡忠職守以身殉國,這讓柒耀有些憋屈。很輕易地平複了荊州民亂之後,柒耀便帶著和琳和福康安踏上了尋找端親王遺孤的道路。至於努達海,一到荊州他便一個人跑去找格格和世子,早就不見蹤影了。
而對新月格格來說,這次”荊州之役”,像是一把利刃,把她的生命活生生的一剖為二。十七年來,那種尊貴的,嬌寵的,快樂的,幸福的歲月……全部都成為了過去。她受阿瑪所托,帶著一支令箭和一把匕首,帶著克善,還有侍衛莽古泰和侍女雲娃;他們四個人穿著破舊的粗布衣裳,混雜在一大堆的難民中,從荊州城的邊門逃了出去。接下來的兩天,他們白天都是苦苦趕路,晚上就在草寮破廟中棲身。第四天,他們走進了一個山穀,路的兩邊都是嵯峨的巨石。遠處傳來溪流的潺□聲,大家的精神不禁一振。因為水壺裏的水早就空了。新月不由自主就加快了腳步,走在最前麵,想去找那水源。
就在這時,前麵傳來了一聲暴喝:“站住!”
十幾個手執兵刃的大漢從草叢中跳了出來,為首的那個看了看新月,臉色就變了:“喲,小美人在這荒山野嶺幹什麼呢?”說著,伸手就要去拉新月。
莽古泰見情況危急,想也不想,就一個箭步搶上前去,擋在新月前麵:“不得無禮!”
幾個大漢登時惱了,其中一個大聲嚷道:“你這廝,竟敢對大當家的無理!”說著,幾人便握著兵器衝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