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座精美絕倫的畫舫在西湖上晃晃悠悠,靡靡絲竹不絕於耳,女孩子清脆甜美的聲音唱著江南小調,軟綿動聽。
在甲板上,擺著幾張雕工精致的黃花梨木椅,坐著一群人——一個看著三十多歲的英俊男人,一個發鬢斑白的老婦人,兩個長身玉立的青年,這四人俱都是氣度不凡,就算是那老婦人,也是滿身威嚴;兩個明眸皓齒的少婦,差不多二十五六歲,兩個玉雪可愛的孩子,男孩看起來七八歲,已經是少年模樣,女孩子要小一些,隻有四五歲的樣子。另外還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溫婉大方,瞧著模樣也是極好的,甚至比那兩個少婦還要更甚一籌。
“皇額娘,你看這小曲兒怎麼樣?”這一行人自然就是乾隆一家子了,乾隆指著方才彈古箏的秀麗女子問道,“皇額娘常年待在宮裏,這江南小調,想來聽得不多吧?”
“哀家聽著還不錯。”鈕祜祿氏點點頭,她年紀大了,對這些叮叮咚咚的也還算喜歡,而且那姑娘彈得確實不錯,隻不過......這身份是真真上不了台麵,鈕祜祿氏不可能會太過喜歡。
“孫兒冷眼瞧著,卻覺得這琴藝對於一個年輕姑娘來說,實屬難得,”柒耀湊上來逗趣道,“想來是皇瑪嬤聽得多了,才不覺得驚奇呢!”
“哎喲,皇帝你瞧,小十二卻是嫌棄哀家老咯!”鈕祜祿氏被柒耀這個小小的恭維逗得開懷大笑,這個最有可能繼位的孫子親近她,她自然是高興的。
“哪有啊,瑪嬤一點都不老,不然回去之後問問晴兒姐姐,晴兒姐姐想必也是不依的!”柒耀做出一個不依的表情,十八歲的青年按說早就不適合撒嬌扮癡了,但禁不住人家姿容甚好,做出這表情也還惹人憐惜。
“罷罷罷,哀家是說不過你。”鈕祜祿氏擺了擺手,笑著說,“皇帝你看看,這小家夥都學會把晴兒抬出來應付哀家了!”
乾隆也笑,他倒不是裝的,而是真的忍俊不禁——一想到柒耀真正的身份,再看到他這幅撒嬌扮癡的模樣,乾隆真的有些忍不住想要笑出聲來:“皇額娘,十二也是孝敬您呐!永琰你說是不是?”
“嗯,十二哥哥孝順!”七歲的永琰也認真的點點頭,一臉嚴肅的回答,那副小大人的模樣更是逗得在場眾人哈哈大笑。
眾人歡聲笑語和樂融融的,氣氛也是融洽,就在這時,遠遠地傳來一陣琵琶的琴音,然後,一個喉清韻雅的歌聲悠悠響起。
西湖柳,西湖柳,
為誰青青君知否?
花開堪折直需折,
與君且盡一杯酒!
西湖柳,西湖柳,
湖光山色長相守,
勸君攜酒共斜陽,
留得香痕滿衣袖!
......
聽到這個聲音,乾隆似乎起了興趣,命高無庸進船艙把伴駕的杭州知府何化清叫來。
“臣何化清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何化清一到甲板就準備下跪行禮,卻被乾隆製止了。
“不必多禮,”乾隆擺擺手,指了指遠處那隻小小的畫舫,“不是說整個杭城裏有名的歌姬都叫過來了嗎?那個又是誰”
“回皇上的話,這是杭城第一名妓,叫做夏盈盈,一直以來都是賣藝不賣身,十分清高,這次臣等請她上畫舫侍奉皇上,被她拒絕了。沒想到,她竟然自己來了。”何化清解釋道。
鈕祜祿氏一聽,眉頭立馬就皺起來了。這種欲拒還迎、假作清高的手段在後宮中見得多了,太後立馬就覺得夏盈盈是想要勾引皇上。這麼一來,鈕祜祿氏的目光就往乾隆那邊敲過去了。
“唔,是個有烈性的。”乾隆眯了眯眼,似乎對夏盈盈起了興趣。
......
西湖柳,西湖柳,
一片青青君見否?
轉眼春去冬又至,
隻有行人不回首!
西湖柳,西湖柳,
昨日青青今在否?
縱使長條似舊垂,
可憐攀折他人手!
正好這時夏盈盈已經一曲唱罷,隻剩下嫋嫋餘音。乾隆大手一揮,吩咐何化清去把這個有個性的美人請上船來。
鈕祜祿氏立刻就不高興了,不過她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隻是那握著杯子的右手微微緊了緊。
差不多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何化清回到了畫舫上,身後還跟著一個身穿淺粉旗裝、梳著朝雲近香髻的年輕女子。她大概十七八歲,生得仙姿玉色,天香國色,隻見她懷抱琵琶,走起來步步生蓮,綽約多姿,很是吸引人。
“民女夏盈盈,參見萬歲爺,參見太後娘娘,參見懿親王殿下,參見儀郡王殿下。”走到人前,夏盈盈抱著琵琶,對著乾隆、太後還有柒耀和永璿盈盈一拜,姿態美好,至於其他的幾人,小燕子和紫薇,永琰和十格格,還有在她看來“身份不明”的陳知畫,她都隻當沒看見。禮畢,夏盈盈抬起頭,一雙秋水盈盈的美目看向乾隆:“不知皇上讓知府大人喚民女過來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