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我們在山林中趕路,因顧忌我的傷勢,漠歌始終不敢將馬車趕得太急,隻打馬緩緩行走。我闔眼休息,並不敢多說多動,胸口處的傷勢雖無明顯外傷,但我自己清楚,受那重重撞擊,定是受了內傷。眼下沒有就醫的條件,我隻得勉力忍著疼痛,亦不願流露出過多不適的情緒,惹大家憂心。
行不多時,卻隱約聽到人聲嘈雜,似有不少人踏草沙沙而行,我心下一緊,難道——
隻聽漠歌“籲——籲——”數聲,跟著馬車便生生刹住了,我尚未來得及發問,便見他推開車廂門,喜形於色道:“公主,他們找來了!”
我心下一喜,掙紮著便要起身,“果真?”
話音未落,已聽到董致遠的聲音伴著馬蹄聲遠遠傳來。
“屬下救駕來遲,請公主降罪!”
妝晨喜形於色,立刻衝出車廂外,大聲喊道:“太醫!快傳太醫!”
混亂中,四名太醫被殺,所幸還剩一名,聞言忙顫巍巍地攜了醫藥箱湊近前來。
那董致遠嘴裏雖喊著請我降罪,臉上卻無半分自覺有罪的模樣。見我望著他,他這才下馬跪拜,悠悠道:“公主安然無恙,實在可喜可賀。”
我冷冷一笑,懶與他言語,隻招呼太醫進來馬車,而後吩咐繼續趕路。
漠歌立在馬車上,似乎很是猶豫不知是回漠國使者那裏,還是繼續留在車上。我衝他抬起一手,“漠歌。”
“公主。”他忙走近我身邊。
那董致遠見狀厲聲道:“大膽!公主閨車,你如何隨便進得!”
漠歌聞言,略有瑟縮,正要扭頭出去,我喊住了他,朗聲道:“漠歌,即日起,你便跟在我身邊。”
“公主?!”他瞪大了雙眼,似乎很是不敢置信。
董致遠聞言忙道:“公主,不可——”
我冷笑,“千軍萬馬,危難之際亦不如一個漠歌,本宮要你們何用?”
董致遠臉色不豫,卻仍不甘心,“此事於禮不和,公主請三思。”
我語氣愈發冰冷,高聲道:“敵寇當前,你卻向他們說個禮字去!”我冷哼,“若說得禮,識得禮,本宮何至遭這一重罪?總兵大人若無事,便繼續趕路罷,本宮要安心治傷,莫再相擾。”
“……是。”董致遠雖極不情願,卻也不便再多說什麼,隻得恨恨轉身道:“起駕!”
漠歌立在原地,一臉的不敢置信,也不言語,隻怔怔看我。我勉力微笑道:“可是歡喜地傻了?漠歌,你去為我駕車。”
“是、是、是的!”他滿臉受寵若驚的憨厚模樣,一連說了三個是,方喜不自勝地轉身出去了。
我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終得放鬆,疲憊地躺了下去,闔眼休憩。任憑太醫為我把脈,醫傷,再懶言語。
昏昏沉沉,不知過了多久,隱隱感到胸口的悶疼似乎不那麼重了,反倒有一種麻麻涼涼的感覺,自胸口悠悠傳遍全身。我嚶嚀一聲,緩緩睜開眼,馬車廂頂壁繁複的雲紋映入眼中,重疊往複,令我頭暈不已,待要開口,耳邊已響起一聲輕喚:“小姐,您醒了?”
我輕“嗯”了聲,待得眼前一切漸次清晰,這才清楚胸口的涼意因何而來。鼻端充盈著甘冽而濃重的藥味,隻見繡夜端著研缽,妝晨執了絹子,正細細地蘸了缽中的草藥汁塗抹在我胸口受創處。我左右四顧,卻見太醫已出去了,於是問道:“太醫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