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君要見宗主和陳長老。”
“晚輩這就去通報。”
重建的古月大殿還是按照以前的格局,但比起以前瓊樓玉宇般晶瑩華貴,曆劫之後的建築多了幾分低調古樸。宗主的座椅正對中央,其餘長老的座位在其左右按資曆和修為列下,我的座位本是在李長老的旁邊,如今那個地方已經一片空蕩,撤掉的座位連一點痕跡也沒留下。
宗主很快趕過來,幾十年沒見,他容貌不變,眉宇裏多了憔悴和沉重。見我站在殿中,烏雲盡散,化開笑意:“傅君,久見了。”
我轉過身,看著他沒說話。連璧則出於禮儀見了禮:“宗主。”
他的目光落在連璧身上,發現了什麼,眼裏閃過驚愕之色。
“沒想到,僅僅過了三十年,你的修為……後生可畏。”
連璧眼裏沒有絲毫被他誇讚的喜悅,淡淡道:“謝宗主。”
“傅君,這些年,你還好嗎?”
“尚可。”他想多和我說些話,但我現在無心於此,目光直直盯著他,說道,“不久之前,我在凡間遇到了林合興。”
“林合興?”宗主眉頭微微皺起來,“那個本宗叛徒,不是已經跟隨太頤浮迦去了萬莽冰原嗎。以你的本事,要擒住他不是問題,可有清理門戶?”
連璧出聲道:“那人已經伏誅了。”
“是嗎……那就好。”
我說道:“臨死之前,我從他那裏知道了一些事情,此回回來,就是為了證實他說的是真是假。”
我的反應一向冷淡,他起先也不以為意,但聽到這話,許是察覺到了不詳,眉頭微微蹙起:“何事?”
我的語氣冷了下來:“我的恩師宋扶雪,到底是為什麼而死。”
宗主臉色猛然一變。
大殿裏流出了另一脈呼吸聲,我眼神掃過去,就見到梁長老和陳長老正一同站在殿門處,一副剛剛趕過來的模樣。他們已經聽到了我剛才的話,腳步頓住,臉上的神色一時沒收住,被我一眼覽盡。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陳長老,他眉頭不自覺蹙起,雙目看似無波,深處卻窺得複雜之色。
大殿一時寂靜。
我袖子下的拳頭緊緊握起:“宗主可想好答案了嗎?”
他沉默,陳長老抬腳走進大殿,慢慢道:“為何作此一問?”
“恩師之死,並非意外。”
“你的言下之意,是指有人暗害?”
我把知道的複述出來,再無多言,靜靜看著他。
陳長老道:“此事你從何聽來?”
“林合興。”
他眼神一閃:“叛徒之言,你信幾分?”
“我不會盡信,所以我才來證實。”我拿出一隻小瓷瓶,“此藥是師母從恩師骨灰裏發現提取出的□□,讓李靈出來,我要和他當麵對質。”
陳長老眼神一黯:“李長老當年重傷,至今未醒。”
“你以為我會信?”
旁邊插入一道低沉的聲音:“他說的是真的。”
宗主抬起頭看過來,話說得又緩又慢。
“這麼多年來本宗一直處在風雨之中,眾長老一方在全力尋找靈脈修補之法,一方穩定內外,李長老的事就被擱置下了。陳長老縱然再著急,也無可奈何,現在李長老的玉身還封在宗內,你無法和一個死人當麵對質。”
“既然他已經沒辦法和我對質,那你們呢?為何不答?我師父的死,究竟是不是你們在幕後指使?”說到此處一頓,隨即道,“若是,又是……為什麼。”
宗主淡淡道:“你心裏已經信了林合興七成,那動機又何必再問?”
“為了一個沒成長起來的弟子,毒死衝擊金丹的修士?”我嘲諷一笑,“當年宗內為了保住一個金丹修士,可是委屈了林氏啊。”
林合興也不過知道點皮毛,可真正的原因必然不會這麼簡單。
不問個清楚,我怎麼能甘心。
他閉上眼睛,良久,輕聲道:“春秋城和摘星宮有怨。”
我渾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