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主人的嘴角,鮮紅的血液仍在汩汩而流,襯著那蒼白的臉色,模樣淒慘不已,實在說不上什麼好看,甚至是淒慘。
風奴猶豫著,他從不會欺瞞主人,但他又知道,‘好看’是用來誇女人的話,他覺得現在的自己應該說給新主人聽。
理性與宿命在他腦海中掙紮不休。
最後,他終於還是有些生硬地點了點頭,悶聲‘嗯’了一聲。
但就是這麼簡簡單單地一個回答,一個謊言,卻讓雲娘開心的像個孩子,就連她那蒼白的臉上也微微泛出一絲紅暈。
風奴怔怔地看著,忽然也跟著笑了起來。
雲娘的眼中閃爍起點點地羞澀——
“風奴,我……我好喜歡你……”
輕靈的告白聲,淡淡地縈繞在兩人之間……
小屋中的一切開始變的遙遠、模糊起來。
風奴笑望著雲娘,又是點了點頭,悶聲‘嗯’了一聲。
此刻,行屍走肉的他就如同一個傻子一般,傻得讓人窒息,傻得讓人心疼。
可這連這樣的一點點溫情,卻也偏偏有人要澆上一盆冷水。
“哼,一個是肮髒的舞妓、一個是下賤的奴隸,你們兩個可真是絕配啊,哈哈哈哈……”大將軍大笑起來。
三個奴隸也跟著笑了起來。
刺耳地嘲笑聲在小屋裏回蕩,狠狠地撞擊著一個卑微而又純潔的心靈。
一種無盡地悲哀在蔓延……
肮髒的娼妓?下賤的奴隸?
望著風奴,雲娘眼中的悲哀忽然變地堅毅起來:
“風奴,你……能答應……答應我一件事嗎?”
“能”。風奴點點頭。
“以後,你……不要……不要再做任何……人的奴隸了,你……是……自由的,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好……好嗎……”
強撐著說完這些話,雲娘的瞳孔緩緩擴散開來,就如同一朵盛開在冬日裏的黑色玫瑰,淒婉、動人……
風奴怔怔地看著,他忽然想起了新主人昨天晚上給自己下達的‘命令’:
“……從今以後你就是個自由人,可以去做任何事情,隻要你想做。”
當時的風奴不知道什麼是自己“想”做的事,但是現在他卻有些明白了。
“恩。”風奴點頭答應。
他為雲娘遮上了襤褸的衣衫,然後將她輕輕地摟進懷裏,就像不久前他在集市中見到的那兩隻白猴一般,緊緊地抱著。
這,就是風奴現在想要做的。
雲娘躺在他的懷中,嘴角勾著一抹笑意,那如玫瑰一樣淒美的瞳孔深處,一滴晶瑩地淚珠緩緩湧出……
似乎就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感受到了風奴的回答。
那,是一顆幸福的淚滴。
看著兩人依依不舍的畫麵,一旁的大將軍早已心生厭煩,現在見雲娘已經死透,他便重新催促奴隸們去處理屍體。
奈何風奴將雲娘的屍體死死地抱著,兩個奴隸廢了好大的力氣也沒能拉開。
將軍氣急,走了過來喝令風奴放開。
風奴沒有理會。
這登時讓大將軍氣惱不已,上前就要拉他。
風奴見大將軍一手拉住自己的手臂,另一隻手撕扯著新主人的破爛衣衫,他的腦子裏忽然湧起一個可怕的想法:
他想要殺人,殺了眼前這個欺辱、毒打自己的‘朋友’,又殺害了自己新主人的大將軍。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這是新主人給他下達的最後一道‘命令’。
‘唰’。
沒有任何猶豫,風奴一把抽出了大將軍腰際的短劍,順手就狠狠地刺進了他的小腹。
“啊……”
大將軍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風奴會對他出手,他大叫一聲,急忙後退。
風奴不達目標誓不罷休,他躥跳下床,追上去又是一刺。
大將軍撲倒在地,險險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