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
屋內,風奴隱約能夠看清聖使者背影的輪廓,聽到他方才的問話,風奴張口否定:
“不想聽,我現在就想讓你收剛才那少年當徒弟。”
這是風奴此行來的目的。
不過他的這份爽直卻是讓聖使者身子狠狠地抖了一下,一陣無言。
過了好一陣才道:“你先別急,等聽老子講完這個故事,再考慮老子應不應該收那少年當徒弟。”
風奴微微沉吟,終於還是答應下來,“好”。
“那就關上門吧,找個地方坐下,這個故事可能會有些長……”聖使者似乎來了一點精神。
風奴依言而行——小屋中,變得更加昏暗。
聖使者獨自飲了一口酒,長出了一口氣,緩緩地道:“這個故事啊,還要從我的一個朋友說起……”
風奴坐在他身後不遠處,聽了起來。
“老子這個朋友啊,他出生在一個很厲害的大家族,無論是他爹呀,他娘啊,還有他的那些叔叔,伯伯,哥哥,姐姐……
所有,所有他身邊的人都很厲害,就算是他家的那些傭人、女仆啊,甚至就連他們家養的牲畜都很厲害”
但是……唯獨他,唯獨我這個朋友……
其實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擁有爹娘七條、八條命紋遺傳的自己會……會他娘的就有……兩條命紋,兩條啊……。”
風奴聽到這裏,神識微微一動,他記得剛才那少年身上也是兩條命紋,與聖使者這個朋友相同的命運,但越是如此,聖使者豈非越是應該幫助這少年?
究竟又是什麼原因讓聖使者對這對母子如此絕情?風奴繼續往下聽:
“……所以啊,老子這個朋友從小就被他爹娘泡在了什麼仙草啊,聖果之類的藥水裏麵……
等他能走路之後,又開始讓他整天沒日沒夜的修煉。整天他除了泡在那些水缸裏吃飯睡覺之外,幾乎都由他……由他娘陪他一起修煉。
可是那種修行進度,還是跟他們家族中的同輩相差好多、好多……
於是啊,就在他九歲那年,家族為了身為一個大族的顏麵,決定將他送走……那天也下著很大的雪,和今天差不多……
他們將我那個朋友送出了那個家,就在……就在他……他娘跪在雪地裏哭求他爺爺的時候,他那個爹……”
說到這裏,聖使者忽然笑了起來,卻是那樣地苦澀:
他那個爹呀,就偷偷地將他抱上了馬車,臨走前還給他塞了一樣東西,說等到他能把上麵的東西練成的時候,他就可以回家了……”
聽到這裏,風奴猛然想起了‘破龍拳’,聖使者曾經對他說過,‘他們’讓他學會那個拳法,才讓他回家。
當時風奴還以為他亂七八糟地說些醉話,現在想來,難不成聖使者現在所講的,正是他自己的故事。
而‘他們’指的正是他的家人?
風奴雙目微微一凝,聽得更加認真起來。
與此同時,聖使者的聲音也忽然變得瘋癲、癡狂起來:
“……於是他就想啊,啊~我爹我娘還是愛我的,我隻要學會這個就可以回家啦,他們一定正在盼著我回家呢,我要抓緊時間修煉,不然我娘就要天天哭鼻子抹眼淚啦……
他開始每天發了瘋地一樣修煉,想了各種的法子,可是他爹給他的東西,他就是學不會……”
就這樣,一轉眼就是十多年,他一直在沒日沒夜的修行,或許對於他來說,這就是你口中所說的那個希望。
他堅信,隻要自己奔著那個方向走,他的命運總有一天會出現轉折,然後……然後……”
聖使者的聲音忽然顫抖起來。
風奴聚精凝神,隻怕自己一疏忽就錯過了什麼關鍵。
聖使者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繼續道:“……然後我那個朋友在無意中聽說了,他那個爹呀,還有娘,他們早就又給他……給他添了一個弟弟……哈哈……
並且他那個弟弟呢,也爭氣,早在十幾歲的時候就已經突破了聖徒之境……而他,卻還他娘的傻不愣登地學什麼破拳法……”
聖使者苦笑道:“你知道嗎,如果沒有那個希望,我這個朋友他可能早就認了命。
他會拿著家族給他的錢,娶一個漂亮的老婆,然後生一個孩子,說不定他的孩子還能隔代繼承他那天才爹娘的命紋……
但就是這個希望,這個唯一的希望,讓他掉在了一個夾縫裏,認命也不是,不認命也不是。
風奴,你說他好笑不好笑……”
風奴靜靜地聽完,等聖使者問及自己,他忽然非常直爽地問道:“你是不是在講的你自己故事?”
聖使者的身子又是狠狠地一抖,人家正講著傷心事,就算聽出來也不至於一張嘴就給捅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