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芬跟德叔到的時候剛過飯點，兩人在出門前就先吃了。進了城，冬日的歸來城依舊熱鬧非凡，來往的人群令馬車有些寸步難行，德叔便跟徐芬把馬車放在城門口的小站那，等辦完事再回來取，走在大街上，兩旁是買各類事物的小攤，靠近城門口賣的都是些簡單的吃食，陰冷的天，除了往常的包子饅頭還多了些熱騰騰的湯麵，臨行或是剛進城的遊人們在這裏歇歇腳喝口熱湯水，自是通體舒暢，這些都是德叔跟徐芬講的，往日進程都是匆匆忙忙的，甚少注意到這些。
城門口賣牛雜湯的楊大爺是德叔的老相識，德叔每每趕車都會在他這裏吃點東西，眼下剛進城，德叔見徐芬被冷風刮的小臉通紅，便說要去喝口熱湯暖暖身子，反正他爹幹活有跑不掉，徐芬也是有些冷了，也不推辭了。“老楊啊，給我來兩碗牛雜湯。”說著還回頭問了徐芬一句，“要不要吃點東西，這你楊大爺的包子做的不錯。”徐芬瞧見蒸籠裏霧氣氤氳的，一籠蘢包子挨個躺著，有些心動，便點頭答應，“老楊，再來一籠你拿手的小包子，給丫頭嚐嚐鮮。”
“好嘞。”一聲爽朗有勁的呼應，楊大爺穿著一身半舊的棉衣，邊角有些不易瞧見的補丁，但是勝在幹淨整潔，有些幹癟的臉上總是揚著笑容，眼角有深深的溝壑，但是眼裏卻是清明的不似老年人的渾濁。隻見楊大爺手腳麻利的掀開蓋子，快速的從紗布上夾了幾個小包子下來，擺盤裝好，拿了兩個碗從鍋裏舀了滿滿的溫燙的湯水，徐芬一走進小攤就聞到撲鼻的牛雜香味了，湯水一直放在煤爐上溫著，香氣更加濃鬱。
寒冬裏喝一口熱湯再舒服不過了，徐芬喝了熱騰騰的牛雜湯隻覺得手腳不再那麼冰涼了，也不知這楊大爺往湯裏放了什麼，入口有些辛辣，但不刺激，喝到肚裏一下子就暖和過來了，包子是簡單的菜包，徐芬也沒覺得有什麼出奇，倒是配著牛雜湯多了幾分味道。德叔在跟楊大爺嘮嗑，“老徐你這是要進城幹啥事啊，這娃娃是？”德叔咽了嘴裏的包子回道，“我村裏的，她要給他爹送冬衣，我給送送，順帶看看東家那邊要不要車。”“這回事啊，小娃娃乖，這麼冷的天還出來給你爹送衣服，路上冷著了吧。”徐芬見楊大爺問了，急忙放下手裏的東西，“不冷，穿著棉衣呢，娘說爹沒帶棉衣，讓我趕緊送過來，免得爹著涼了。”楊大爺見徐芬乖巧聽話，還是個疼爹娘的，心裏也是喜歡，想起自家的獨子，心中有些黯然，想想又撇開不去理睬了，對徐芬道，“湯夠不夠，不夠大爺再給你添點。”徐芬知道這是人家做生意的，哪能再添了，便說道,“夠了夠了，出門前已經吃了飯的，謝謝大爺。”楊大爺也不強求，隻是又添了兩個小包子給徐芬，“小娃娃多吃點，看著小身板。”
其實按理徐芬年齡也不算小，但是個子在同齡人裏頭嬌小了些，尤其是那小臉尖尖的，看著人就更瘦小了。吃過東西，德叔領著徐芬走了一段路，一路上的小攤也從賣吃食的慢慢加進來賣一些女孩子麵脂絹花的，一些生活小物什的，拐過一個街角，徐芬抬眼就看見一排排規整的店麵，行人如織，有些賣茶水的雅舍裏坐了不少人，看來這冬天裏歸來城的人們也是閑著無事做了。兩人來到一家大門緊閉的三層小樓前，這裏不像別處那般掛著牌匾，但是這樣的房子自然不拿來住家的，德叔領著徐芬繞過前門，朝後頭的小巷走進去，狹長的小巷有些陰冷潮濕，德叔敲開了小樓的後門，一個麵善的大娘給開了，德叔叫他馮媽，“馮媽，我大侄子在吧，這是他閨女，進城給他送棉衣的，叫馮媽。”徐芬從善如流的叫了聲馮媽，馮媽與德叔也是相識的，再看小姑娘小臉紅撲撲的抱著包袱，想想了便側身開了門，“進來吧，阿福在院子裏呢。”“哎，我們走。”德叔搓搓手進門去，徐芬走過時對馮媽輕聲道謝，“謝謝馮媽。”說完就跟上去了，馮媽聽了也什麼表情，關了門回了後廚。
見到徐父的時候他在坐木桌，院子裏堆積了不少刨下來的木屑，許是出了汗，徐父脫掉了厚衣服，隻穿了一件薄薄的衣裳，這讓裹了一身的徐芬看得發冷，“爹。”徐芬抱著衣服走過去，徐父抬頭見看見自家閨女裹得嚴嚴實實的站在那，看見懷裏抱的東西就知道定是媳婦給自己捎東西過來了，“丫頭過來了，你娘讓你帶衣服了吧。”“爹你怎麼知道？！”徐芬吃驚，她爹未卜先知了。“天冷了，這邊活比較緊都沒得空回家拿衣服，你娘自然不會讓我凍著。”拍拍身上的木屑，徐父跟工友打了聲招呼，接了徐芬懷裏的衣服往睡覺的地方走。“來的路上冷著了吧，麻煩德叔了。”“嗨，這沒什麼，我也是順道上來要買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