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良武與老央一路西行,地勢不再平坦,叢林險峻,有奔騰滾滾的河流,陡峭的山崖,溝壑交錯的清溪碧潭,懸崖洞穴,幽暗灌叢。夜裏也時常在外露宿,半夜總是能聽見狼嚎與山間野怪的聲音,也曾在江河之上過夜,他從未坐過船,當夜被顛倒得將肚子裏的殘留食物吐了個幹淨。
走了大半月,終於到達漢水之濱的襄州地界,二人在落日之前進了襄陽城內,此地不比繁華的洛陽,落日餘暉猶在,打在落魄老舊的城牆上,顯得這坐城有些淒涼,街上已行人罕至,隻是街道兩旁酒樓、客棧內亮起蘊黃的燈光與嘈雜顯得格外不協調,二人疑惑地的對望了一眼,為何街道上行人少,而酒樓內卻人聲鼎沸,想必有些不尋常。
魯良武與老央隨便走進一家客棧,客棧內人滿為患,杯盞來往之間大多是些帶有武器的漢子,也有獨自一人一桌,孤身飲酒之人,甚至還有三三兩兩的女子都帶著幃紗,隻露出雙眼。
魯良武與老央頗覺詭異,走到櫃台前,要了兩間房,小二卻告知房間已滿,隻剩下一間普通的雜間,收拾一下是可以住人的。
老央皺起眉頭,環視了一下四周,傾身附耳到魯良武旁邊道,“少主,不若我們去看看其他客棧?”
魯良武點了點頭,卻不想那櫃台內做小二打扮的男子嗤笑了一聲道,“不妨告訴二位,如今這襄陽城內所有的客棧都是住滿了人,您也不妨出去查探一番,不過稍後可就連雜間也沒得咯。”
“這卻是為何?”魯良武微微蹙了眉頭。
那小二誕了臉,神秘兮兮地道,“這個麼,就不曉得客觀你想知道些甚麼消息了。”
“嗯?”
“少主,他這是要價賣消息。”老央低聲向他解釋。
魯良武一愣,詫異地看了一眼小二,心底氣憤,沉著臉切齒道,“我們住雜間。”
“好嘞,不過十兩一宿。”
二人心底大吃一驚,憤怒地瞪著小二,小二依舊麵不改色,隨他們愛住就住,不住拉倒的架勢。
魯良武忍了忍,想到這些日子以來二人風餐露宿,不曾好眠,身上銀兩雖多,也不易及時能夠碰上城鎮,從身上掏出一錠銀子,“給我們做些吃的,將雜間收拾出來。”
“好嘞,您稍坐,這就給您吩咐下去。”小二見錢眼開的笑嘻嘻道,眼珠打了一個轉,又表情神秘地依附過去,“看您二位眼生,定是從外地趕來的吧?。”
魯良武沒有表情地點了點頭,等著他找錢,小二拿起銀子在手中捏了又捏,又繼續道,“最近這些江湖人士都急著趕往龜山參加武林聚會。”
見麵前陌生的二人對自己說的話沒有興趣,小二撇撇嘴,拿出散銀找了錢。
外麵天色已暗黑,夜幕沉沉,魯良武與老央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隱蔽的方位,燈光晦暗,周圍談話之聲卻清晰入耳。
在他們右後方的位置坐了一桌青衣人,衣衫同色同款,想來是同個門派之人,其中一個聲音沉穩暗啞地出口歎息,“不知師妹到底跑哪兒去了?她比我們早一步下山,一去月餘,也不知夜梟他們找到她沒有?”
“大師兄不必憂心,小師妹向來是哪裏熱鬧往哪裏湊,這次的武林聚會這個熱鬧,想必她是定會來的。”另外一位清朗聲接口道。
“嗯,我們到時候多留留神,這次由武林盟主發起的聚會帖,隻有收到帖子之人才有資格入內,我們明昭山莊的帖子在我們手裏,她定會找來隨我們一道。”被稱為大師兄的人點點頭跟著分析。
“大師兄,這次武林聚會是探討下屆武林盟主位置的歸宿吧?”
“有可能,我們下山之前師傅叮囑過,讓我們依舊支持現任盟主就好。”
“不知今年那天寒宮的人還會不會來搗亂?”
“哼!歪魔邪教,豈能算是正道。”
“聽聞他們現在已有了新教主統領。”
“嘁!一個黃毛丫頭而已,整日嗜殺成性,靠那些下三濫手段製衡別人,若是被我碰上,定要她碎屍萬段。”少年憤怒地站起身,將麵前的桌子啪得震天響。
“師弟!坐下!”那位大師兄見周圍投來打量的目光,沉著臉喝道。
“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你與小師妹一樣,若不收斂,總有一日會吃大虧的。”
“大師兄,我……”少年的聲音有些發急,被他一個手勢製住。“行了,吃飯吧,吃完早些休息。”
老央擔憂地看了一眼魯良武,“少主,屬下還不曾得到這消息。”
“噓!”魯良武朝他作出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看遠處一桌黃衫女子。
仔細看去,其中一位女子藏在袖內的手忽地動了動,另外一隻右手依舊拿著竹筷夾菜。
不消片刻,方才滿臉正氣的少年忽然倒地不起,渾身發顫,痛苦呻吟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