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敦不在此列;但他在這方麵沒有表現出任何遺憾。詹姆斯·沃爾臥床不起,無法參加這次遠征。
再者,病人的病情沒有惡化,他們的治療包括不斷的摩擦和大劑量的檸檬汁;做起來並不難,根本不需要醫生在場。因此醫生也加入了遠征,他的離開沒引起任何抗議。
約翰遜特別想同船長一道去冒險;但後者把他叫到一邊,用一種熱情的、幾乎激動的語調說:“約翰遜,”他對他說,“我隻信任您,您是我能留在船上的唯一軍官。我該把您留在這兒監視山敦和其餘的人。他們被冬天困在這裏;但是誰知道他們的惡劣天性會教他們做出什麼有害的決定呢?您這裏有我的書麵指示,在必要的時候您擔負起領導職責。您就是另一個我。我們不在這裏的時間至多四到五個星期,我不在的時候有您在,我感到很放心。您需要木材,約翰遜。我知道這個!但是,隻要有可能,盡量放過我那可憐的船吧。您理解我的意思嗎,約翰遜?”
——“我明白了,船長,”老水手回答,“我留下來,既然您覺得這麼辦好。”
——“謝謝!”哈特拉斯握著水手長的手說,他補充道:“如果您看不到我們回來,約翰遜,等到來年解凍的時候,努力向北極行駛。如果其他人反對,就別再想著我們了,把‘前進’號帶到英國去。”
——“這是您的意願,船長?”
——“完全是我的意願,”哈特拉斯回答。
——“您的命令一定會執行,”約翰遜簡單地說。
做出了這個決定,醫生為他的可尊敬的朋友感到惋惜,但他隻得承認,哈特拉斯這麼做是很對的。
另外兩個旅伴是木匠貝爾和辛普森,前者身體健壯,勇敢、忠誠,在雪地宿營的時候會發揮很大作用;後者盡管不大堅定,還是願意參加這樣一次遠征,他作為獵手兼漁夫作用很大。
這樣,這支隊伍由哈特拉斯、克勞伯尼、貝爾、辛普森和忠實的達克組成:四個人和七條狗吃東西。帶多少食物已經算好了。
在一月最初的日子裏,氣溫平均保持在-37℃。哈特拉斯焦慮地等待著天氣發生變化;他看了許多次氣壓計,但不該相信它,這種儀器看來在高緯度失去了平常的準確性;自然在這種氣候條件下,大大地超出了常規;晴朗的天空並非總是伴隨著寒冷,下雪不能使氣溫升高;氣壓計不確切,許多極地航海者都已經注意到了這一點;刮北風和東風的時候它自動降低;氣壓低的時候,竟然會是好天氣;氣壓高的時候,則會下雪或下雨。人們不能相信它的刻度。
終於,到了1月5日,東風使氣溫上升了15℃,溫度計上的水銀柱上升到了-28℃。哈特拉斯決定第二天出發,他不能再等了,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船被劈;艉樓已經全部進了火爐裏。
因此1月6日,在狂風暴雪的時刻,下達了出發的命令,醫生最後一次叮囑了他的病人;貝爾和辛普森默默地與他們的同伴最後一次握了手。哈特拉斯想要高聲道別,但他發現周圍盡是不懷好意的目光。他在山敦的嘴邊捕捉到一絲譏諷的笑。他閉口了。也許他自己在出發時也猶豫了一下,他最後看了一眼“前進”號。
但他不會撤回決定的;裝滿貨物套好車的雪橇在冰田上等待著;貝爾走在前麵,其他的人跟著。約翰遜陪著遠行者走了四分之一海裏;然後哈特拉斯請他回到船上,老水手長久地道別之後,回去了。
這時候,哈特拉斯最後一次轉身看了看船,看到桅杆的頂消失在天空陰沉的雪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