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敢用如此汙言穢語玷汙陛下!”
楊泊哈了一聲,“陛下?哪裏的陛下?魏國早就亡國了!他就算是陛下,也是閻王殿生死薄上的陛下!如今救了他的命的是你,哥,我們楊家欠他的早就還清了,你那麼死心眼地守著他做什麼?”
楊澤狠狠瞪了弟弟一眼,正要說話,忽然聞到一股子糊味,頓時皺眉道:“什麼味道?”
楊泊誒喲大叫,火燒上房地往廚房跑去——“我的飯誒!”
大大鬆了一口氣,楊澤轉過身準備去扶魏休音,卻看到魏休音渾身發抖地倚著竹門,立即慌了神:“陛下你怎麼了?”
魏休音推開楊澤去扶自己的手,忍著腳底身上傳來的刺痛,皺著眉往屋子裏走。
他看不見,雖然院中沒有什麼阻礙,但上台階的時候還是給絆了好幾下,楊澤想去扶確定被他給推開了。
楊澤跟在後麵都快哭了,“陛下你怎麼了?你別嚇我,二弟他是胡言亂語的,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終於走上台階的魏休音忽然扭過頭,神色凝重地對楊澤道:“不,阿澤,他不是胡言亂語,你已經不再欠我的了。”
楊澤心中一涼,疾聲道:“我是不會離開陛下的!”
魏休音麵上緩緩浮現出如芍藥一般豔麗的笑,他說:“我怎麼會舍得你離開,隻是從此開始,你不要再叫我‘陛下’了。”
楊澤還沒意識到魏休音的自稱已經改變了。
魏休音苦笑道:“大魏已經消亡了,如今能夠稱‘朕’稱‘陛下’的,普天之下隻有一個人,但絕不是我。”
“陛下……”
魏休音道:“阿澤,以後叫我休音就好。”
楊泊把焦掉的鍋巴給鏟了,幸好他煮的飯不少,都還夠吃。又炒了青椒豬肉、弄了個酸甜豬腳,還做了個雞蛋湯。
等他忙活完了出來,便看見楊澤挽著袖子從屋裏出來,把黑透的水倒了出去,忍不住又哼唧道:“我都說了,那個擺設似的拖油瓶,還不如早些脫手,免得浪費糧食浪費錢!”
楊澤冷冷道:“你說夠了沒有!休音是我所愛,你要把他送進勾欄,是什麼意思?”
楊泊嘴角忍不住一抽,有些遲疑地問:“大哥,你真的喜歡他?”
楊澤對他這種問題無言地歎息了一聲,無奈道:“你哥我要是女的,孩子都生了一圈了,你說呢?所以,日後你待他,就跟對待家人一樣,聽到了沒有?”
楊泊仰天長歎了一聲,轉身進去端菜去了。
吃飯的時候之前,楊澤先把抓好的藥煎了,這藥方子是杭玉救下他們後請名醫看過魏休音之後開的,煎法藥材的甄選醫囑等等都說得清清楚楚。
大夫當時說魏休音應當是服毒多年了,這藥雖然不致死卻能讓人逐漸廢掉,若是再玩幾年發現怕是連解救的機會都沒有了。
楊泊夾著幾片菜葉子塞進嘴裏,看著楊澤端了個托盤進來,看樣子是要給魏休音端了飯菜進去,便撇了撇嘴道:“哥,你就歇一會兒吧,從進門到現在你片刻都沒停過,這都什麼時候了,天都要黑了,你不餓啊!”
楊澤拿了個盤子撥了些竹筍和肉,一麵道:“他現在看不見,又受了傷,我餓,難道他不餓嗎?”
楊泊看不得他那副依然是“奴顏媚骨”的樣子,說又說不過他,氣憤地扒了幾口飯,囫圇道:“那你快些吧,我還有事和你說呢!”
魏休音靠著床頭坐著,這床是木床,但不是什麼好木頭,刨工也做得不怎麼好,養尊處優慣的了亡國之君無論是坐還是靠,都覺得有那麼一些不舒服。
不過他都忍了,他在被救出來的那一刻就明白了,日後的日子絕不會好過,甚至會很難過,可要是要和楊澤在一起,就不能懼怕什麼。
他魏休音,從來都不是懼怕苦難的人。
楊澤看著他隱忍的表情,有些心疼,畢竟從富入貧難,魏休音雖然未曾和他抱怨,但他卻也覺得對不起魏休音。
那人是堂堂的一國之君,錦衣玉食,如今卻要吃這種山野菜肴。
“阿澤?”魏休音失了雙眼,聽力便靈敏了起來,他伸著手朝著前方搖晃了一會兒沒吃準楊澤的方向,便放下手在自己身側拍了拍,挑了挑嘴角:“來啊。”
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菜肴的香氣,他亦笑著道:“你拿了飯菜來?是什麼菜?好香。”
楊澤坐到他身邊,把托盤放在床前的小幾上,夾了幾夾菜放在飯上,舉箸到他唇邊:“來,這是竹筍,不是我做的,是二弟做的,他以前在禁軍營,會很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