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兒子(1 / 2)

這幾日正是換季的時候,孫家當家孫滿庭一病未好一病又起,來勢洶洶,一時半會處理不了孫家的事務,不由得又叨擾了了楊澤幫忙,楊澤念著前些天自己為了找魏休音時常請假,而今也不好不應,幸而翠心心細,知道他掛念家中的魏休音,便派人去楊家替他照料,免了他的後顧之憂。

正午豔陽當空,去奉命去楊宅的人去的快,回來的也快,令翠心疑惑不解,一問之下,那兩個仆人卻說楊宅門鎖著,他們叫了好幾聲都沒人應門,似乎是沒人在家。

楊澤聞言,想起前幾日的事情,一顆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無奈麵前賬本遮眼他實在是抽不開身來,隻好把鑰匙給翠心勞煩她親自過去看看。不妨那兩個仆人又說楊宅的門沒有上鎖,他們是進去找了一圈見沒人才出來的。

這一說,楊澤當即下出一身冷汗來,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他急吼吼地要回家,剛出孫家大門,正好被趕來報信的楊沅身邊新招的丫鬟香羅攔住。“舅老爺且慢,老夫人想念阿福,剛剛將休音公子和阿福一起接到阮家吃飯去了,夫人怕您找不到人著急特地派奴婢來稟報一聲。”

楊澤快出竅的魂瞬間回了身體,長長歎了口氣,仍是有幾分埋怨道:“怎麼一句話不說就把人接走了,連門都不鎖,信兒也不留一個,差點嚇死我。”既然確定魏休音沒事,楊澤也就放了心,但每天魏休音吃了飯之後都要吃藥,楊澤又讓香羅去自己家把藥拿上,還千叮嚀萬囑咐了不少魏休音的起居事宜,為防香羅記不住還讓她重複了一遍才放她走的。

回頭香羅回了阮家,同楊沅說起此事覺得十分詫異,“這休音公子究竟是什麼來頭,吃飯喝水的規矩這麼多,比得上當年的揚州知府家的做派了。”

楊沅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一旁給阿福布菜的楊母冷冷哼了一聲:“他那副派頭到現在都扔不了,要不是我兒子死心眼,落到別人手裏,出來這一年多了,別說他那雙至今還跟蔥管似的的手,就連那張臉也得給折騰成雞皮!”

楊沅深知自己母親生氣,揮退了香羅讓她下去照顧魏休音,微微蹙眉回頭對楊母小聲道:“娘你忘了當初咱們是怎麼說的,你都同意了大哥他們倆的事兒,就是要把他當一家人看,別這麼刻薄,和悅晴太奶奶似的。”

楊母壓了一壓火氣,手掌摸了摸乖巧低頭吃飯阿福的後頸,惡狠狠道:“他隻要是敢不善待阿福,我就是背了心去,也容不下他!”

楊沅隻覺得現在沒法給自己母親溝通,把碗筷往往桌上一放,托言說自己要去看看女兒,把空間留給慈母孝孫的一大一小。

她走得快,可來到了廂房外又不太敢進去,楊母這些年一直在宮外活得好好的,除了丈夫的死給過她一定的打擊外,基本上她還是被護得好好的,她不同,她和兄長和魏休音一起生活在宮內,見過那些爾虞我詐曆過危機重重幾近生死,除了楊澤之外,她是唯二懂得究竟魏休音為了和楊澤在一起失去了什麼的人。

香羅端著滿滿沒動過的菜案開門出來,看到自家少夫人站在階下著實給嚇了一跳,手上的菜案差點沒摔了,失聲說少夫人你怎麼站外麵不進去。

楊沅從她手中接過菜案,小聲問:“怎麼一點都沒動?”

香羅歉疚地道:“無論奴婢怎麼勸,公子他就是不動筷子,也不搭理奴婢,奴婢……”憑著自己甜美的長相,她勸人一向很有信服力的,卻不想這一位看不見,這個信服力頓時打了個折扣。

“下去煎藥,藥好了馬上拿過來。”楊沅端著菜案進了廂房。

魏休音坐在床前窗下的桌邊,從屋外傾瀉進來的正午陽光灑了他半邊的身子,陽光浸淫的青年男子微微斂了一雙看著多情的目,濃密的長睫上像灑滿了金粉,光芒隨著長睫的顫動而跳躍。

無論是誰,用怎樣的眼光去看他,都無法忽略他的美貌,可以從他的身上窺探到德妃的影子,無論是容顏,亦或是性情。

德妃癡情,楊沅還記得當初董賢妃被德妃逼到死角的時候是如何翻舊賬去攻擊對手的,董賢妃曾說德妃身為一個丈夫剛剛病逝寡孀在外的婦人,不知羞恥向剛剛安身在江南的魏國君主自薦枕席。想當年,魏莊帝對於這個美貌又富有權勢的女子,一定也曾經溫情蜜意恣意愛憐,可惜他心中永遠隻有一個人,其餘的女子,無論再好都無法進入他的心。

於是這個女子隻好把滿腔的愛都給了自己的兒子,所以無論是做楚王還是太子,魏休音都是鮮衣怒馬神采飛揚,跋扈到了頂點,甚至連自己當皇帝的父親也不看在眼中。否則,又如何能從天牢裏,將楊家的人都救出來。

楊沅就這樣看著魏休音坐在那裏,想起了許多她可以忘卻的事情,想起建鄴皇宮中朱紅的窗格和輕薄的紗,想起美人琴聲,想起宮裝上的忍冬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