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襟上微微濕潤著,也將繼續濕潤著,耳畔都是近乎嗚咽的道歉聲,魏休音的心都幾乎讓他哭地化開,懷中的人很用力地抱著自己,用力到近乎脫力,他按著那腰肢,陡然彎下腰,在楊澤沒有反應過來時,將人抱了起來。
楊澤好似隔了一層水霧看著他,有些擔心地提醒他在到達床榻的的路途上的阻礙,魏休音低下頭,銜住他的唇,把他的嗚咽全都吞進腹中。
身後抵著的是不算綿軟舒服的床板,周身縈繞著的都是溫熱和纏綿,楊澤在熾熱的吻中漸漸身不由己,魏休音伸出舌尖纏著他的舌尖,戲弄一般纏緊翻騰,交纏著掃過他口腔中的每一個角落,呼吸不得的承受不起的唇瓣涎下曖昧的銀絲,魏休音放開他的舌尖,輕輕席卷過外麵張開合不上的兩片紅潤的唇,吮吸著兩片溫暖,驟然讓他生出一種惡意來,狠狠地一口咬在那兩片唇瓣上。
鬆開行凶的貝齒,紅唇上留下了一排鮮明細碎的牙印。
楊澤唔的一聲,帶著些怯懦地望著身上的人,盈盈的雙目像是寫著“疼痛”兩個字,可惜魏休音看不見,魏休音隻會接著行凶。
唇齒間的交纏隻是開胃的梅子酒,在上麵纏綿的時候,魏休音早已扯開了身下人的衣襟,摸著那下擺的邊角從邊沿伸進去,貼著薄薄的褻衣,大力地搓揉著衣下手掌能夠感受到的細膩肌膚。
他的搓揉帶著燙人的熱度,每一下像是都要揉進骨血裏,融化了皮肉,楊澤隻能在他手掌之下不停的顫抖,不停地忍耐著積蓄的痛苦和蝕骨一般的戰栗歡樂。
隻有在這個時候,這樣的時候,他們才能拋去所有忘掉所有,相擁著感受彼此的溫暖,讓對方的體溫和情感從緊貼地沒有縫的身體裏傳導、交換。
魏休音扯開了楊澤的衣,唇瓣印著他光裸的肩頭,淫膩地摩挲了一陣,趴在他耳邊說:“阿澤,我想在你的身體裏。”
楊澤聞言愣了一下,魏休音接著親了一下他的耳廓,又小聲呢喃一般地重複了一遍。
忽然這句話穿越了時空般和記憶中的某一點重合,緊密貼合,楊澤深深喘了幾口氣,眼眶像是承受不住一般跌落下串串淚珠。
“阿澤把你交給我好不好?”
眼前是紛飛的桃花林,落紅之下是兩個青蔥少年,當時年少,歡愛祿酒簪桃花,悠悠不知斜陽晚。
“阿澤,我想在你的身體裏。”
室內昏沉一片,昏黃的晚霞落滿了窗台,他們十指相扣,相對浴紅衣。
“阿澤,我愛你……”
那是烈焰宮室殘骸塵埃之下,依舊光鮮奪目的帝王致命的親昵。
他還陷在回憶的溫情裏緩不過神來,魏休音已經鬆開了他,解開他腰帶扯開他衣襟的手指緩緩地又給他係上整理齊整,扯了半副袖子給他擦了臉,退開他半尺,留出疏離和冷寂的距離。
楊澤詫異地看著他的舉動,尚來不及問已經聽到院中有高聲的哭喊傳來。
“殿下……”
魏休音舉手擋了他的話,嘴角挽著一個淺淺的笑,低垂空洞沒有焦距的眼瞳看不出情緒來。“為人父母的,對孩子都是要盡心照料的,你去看看吧。”
楊澤張了張口,還沒發出什麼聲音,庭院中的哭喊越發的響亮起來,權衡掙紮了片刻,他還是疾步走出了房門去。
背靠著床邊床欄,魏休音深吸了一口氣,手指攀上衣襟,明明掌中是柔軟的衣料,他手指還是用力到指節發白,突然身體向外一傾,放在床頭邊小幾上的一個茶壺兩個茶杯盡數被他推落在地。
清脆的破碎跌落的聲音響了一連串,魏休音在動靜的餘波裏垂目冷靜了很久,很久之後才緩緩蹲下身來,伸手去觸碰著那些碎片。
瓷器被摔得支離的棱角分明尖利,有如刺刀鋒利,他的指尖纖白脆弱,輕輕觸到一點就被傷及,鮮紅的血珠滲了出來。
指尖傳導而來的小小痛癢讓他像是找到了什麼宣泄情緒的出口,將手指含在嘴裏,舌尖舔了舔,吮吸著腥甜的血,他想要笑,但是臉頰無端端濕了一片。
阿福是摔倒了才哭喊起來的,他出去扶起孩子的時候,大大的眼睛中流露出想說又不敢說的委屈——頭頂豔陽已過午,小孩子是餓了。
楊澤忙去廚房忙活起來,淘米做飯洗菜切菜做菜,弄了四菜一湯擺好,先給阿福裝好飯讓他先吃,自己趕到房中去叫魏休音來吃飯。
寢室裏靜靜悄悄,靜得仿佛讓楊澤有些心慌,冷不防看到牆角掃帚堆著一些青花瓷器的碎片,打開門放輕腳步進去,床上的帳子沒有放下,床頭的小幾上的茶壺茶杯卻不見了。衣衫好好掛在衣架上,鞋襪也放在地平上,魏休音側躺在床上,臉色因睡眠而微微泛起潮紅,長翹的睫毛輕輕打顫,姣好的眉像是有意識地向中心聚攏。
這世間有美人,美得就像一幅畫,無論坐臥行走,都如同一幅完美的畫。
楊澤看著眼前的畫,隻覺得心像是讓人給大力搓揉著,酸疼苦澀,幾乎擰出血絲來。
但他沒辦法做任何事,沒有辦法去補償,沒有辦法去撫慰修複自己給對方造成的傷害,他什麼都做不了。
“是你?”
魏休音記得這個嗓音,是昨天在上水閣邀他們一起休息的木匠秦潞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