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踏莎行?夜長爭得薄情知(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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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令江晨為之心中一顫,不是熟悉,是刻骨銘心,是他這些日子魂牽夢縈夜夜夢中回響。

他屏息斂氣,人生中從未有這一刻如此緊張。

不知是因光線昏暗而失了原本顏色還是幔簾的顏色原本就是這般暗沉,紋理細密的織成繁複花紋,鏤空的縫隙中透出一絲暗紅的光。江晨撩開,觸目是一片茭白發亮的肌膚,色授魂與的癡狂浮動在眼前,若非那張麵孔是他一直尋找的人,他定會如平時一般飛快離開。

天色將曉的時候江晨才等到嶽清嘉回房——在李府要找到嶽清嘉的房間並不困難,隨便抓一個家丁侍從,拿了嶽清嘉的畫像給那人看就知道得清清楚楚。

“誒,原來你是找嶽公子啊!”那家丁眼中閃過曖昧譏誚的神色,原本被人劫持的恐慌都消散得幹淨,“嶽公子自然是住在玲瓏苑了,不過玲瓏苑裏的公子多了去了,嶽公子受寵,是住在最大的聽濤閣。”

李家這位嫡出的公子哥李從穎喜好男色早就是江夏城家喻戶曉的事情,玲瓏苑據說是他網羅美人的地方。嶽清嘉在李府中能到如此為人熟知的地步可見他在李從穎心目中的地位。

聽濤閣的位置在玲瓏苑的北方,獨棟的閣樓被一片妖嬈的竹林掩蓋,江晨徘徊在樹影之中,每抬頭辨認一次門匾上遒勁斑駁的聽濤二字,都覺得心會被人用白刃劃過一次,而刀上塗了麻藥,疼痛之中又是一陣酥麻。

嶽清嘉踏著露水和晨曦回來,窗格上沒有映著燭光倒影,他推開了窗探出頭來,靜靜望著窗外的婆娑竹影,麵上的疲憊和倦怠沒讓他停止這種凝視。

漸漸有光從背後傳來,他有些驚訝地轉過身來,一瞬間,錯愕寫滿了他的眼瞳。

江晨,怎麼會是江晨!

數年不見,秉燭而來的男子依然那麼英俊高挑挺拔,像一柄上古的利劍,明明暗暗的光影落在他的布衣上,有種哀歎的滄桑。

“是我啊。”江晨上前走了一步,他卻不知為何迷茫地後退了一步,後麵是窗退無可退,半邊身子都快掉在外麵。

江晨快步上前,臉頰貼著他的耳際,發絲拂動在他臉頰上,幾乎讓他停止了心跳。身後的窗戶被關上,江晨像是有些失落的說:“才兩三年,怎麼你賢弟你就不記得我了?”

嶽清嘉仰望著他,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來。

對麵的人歎了口氣,“也對,你是中過探花上過金鑾殿的人,如今又是大族貴公子的座上賓,怎麼還會與我這種草莽之人為伍。貿然來找你,打攪了。”

說完江晨轉身就走,嶽清嘉驚醒一般一個箭步竄過去,拉住了他個胳膊,低啞著聲音道:“你能來看我我很高興。”

眼前的人緩緩轉身,嶽清嘉用目光把他的麵目五官一一描繪,心中說,何止是高興,你可知我有多麼得渴望。

邀江晨桌邊坐下,嶽清嘉問道:“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江晨把畫像拿了出來,“我拿著這張畫像找到的。”想想笑道,“這一年裏,你在江湖上可算是出了名了。”

嶽清嘉看到畫像很是驚訝,“你還留著它?”

“不留著我怎麼找到你?”

嶽清嘉看他把畫卷細細卷起來收好,十分珍視的樣子,心中一動,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中了探花?你去京城找我了?”

江晨點了點頭,“我見到了你娘和你姐姐。”

“他們……他們還好嗎?”嶽清嘉聲音中透著一些緊張。

江晨看著他,忽然歎了一口氣,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然後就這樣搭著他的肩,輕聲問:“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好好說的,非要鬧到被逐出家門的地步,還有蕭家,那是百年將門,是你能輕易招惹的嗎?何必鬧得那麼絕?”

嶽清嘉愣了愣,看著他把手收回去,說不出心中微弱的失落從何而來,垂了垂黑漆漆的眼睫。“有些事情是不能妥協的。都說人不輕狂枉少年,我一輩子隻輕狂這一次。”他伸出手比了一下,“就這一次。”

他的笑像帶著什麼魅惑,江晨幾乎按捺不住想要親吻他的衝動,抓住在眼前晃動的手,罵了一句:“傻瓜。”

他們都有些累,說著說著就並肩躺到了床上去,嶽清嘉問江晨家中情況怎麼樣了。他們一直有互相書信往來,嶽清嘉知道薄鶯鶯懷了孩子,這種時候江晨不是應該在家中陪伴妻子孩子的嗎?

江晨曲肱做枕,仰麵望著幔帳,漫不經心地道:“我托了家主照顧她們母子了,前些日子傳來消息說她生了個女兒。”

嶽清嘉感到奇怪:“你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

江晨看了他一眼,心中歎了一句,真是傻瓜。嘴上說卻說:“我離開她是因為我不想再和她在一起,但是我也不會虧待她,家主答應我會好好照顧她們,所以我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