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鍾時,阿蒂卡斯伯爵來到甲板上,身邊跟著一位五十多歲左右的人,他對此人說:“時間到了,索科爾……”
“我去通知斯巴德。”索科爾說。
船長來到他的跟前。
“準備出發。”阿蒂卡斯伯爵說。
“我們已經準備好了。”
“不要讓療養院的任何人發覺,也不能讓他們懷疑托馬斯·羅什和他的看護被帶到了‘愛巴’號上……”
“就算他們來這裏搜查,也不會找到他們。”索科爾補充說。
他聳了聳肩,愉快地笑著。
“但是,最好不要引起懷疑。”阿蒂卡斯伯爵說。
小船準備好了。斯巴德船長和五名水手登上了小船。四個操槳。第五個人是水手長艾弗洪達,他負責掌握航向,他來到舵旁,斯巴德船長站在旁邊。
“祝你好運,斯巴德,”索科爾笑著喊道,“要悄無聲息地進行,就像一位落入情網的人劫走他的美人……”
“是的……除非蓋東……”
“羅什和蓋東,兩個人都要。”阿蒂卡斯伯爵說。
“我明白!”斯巴德船長回答。
小艇駛離了大船,水手們目送著它直至它消失在昏暗的夜色中。
值得一提的是在等待小艇回來之時,“愛巴”號並沒有做開航的準備。也許,它不打算在綁架羅什和蓋東之後離開新伯恩。說真的,它怎麼能駛達遠海呢?水麵上一絲風也沒有,半小時之後在內茲河上遊幾海裏之外的地方水波才開始晃動。因此,帆船並不急於開航。
“愛巴”號停泊在距河岸四百多米的地方,它本可以離河岸更近,適宜它停靠的水深還可以再減少十五到二十尺,這樣當小艇返回並靠近帆船時,更便於艇上的人登上帆船。但是阿蒂卡斯伯爵沒有命令人這樣做,他有他的道理。
小艇在幾分鍾之內便靠岸了,沒有任何人發覺。
河岸上空無一人,療養院外的那條覆蓋著山毛櫸的小路也同樣闃寂無人。
四爪錨被拋到河岸上,牢牢地嵌入地麵中。斯巴德船長和四名水手離舟上岸,水手長留在船上,他們消失在昏暗的樹蔭中。
來到圍牆腳下,斯巴德船長停住腳步,四名水手分布在院門兩側。
因為早有準備,所以他隻需將鑰匙伸進鎖孔,然後推開門,除非療養院的一名仆人早已發現裏麵的門閂沒有像往常一樣插上,從而從裏麵將門閂住。
在這種情況下,即使可以翻越圍牆,綁架行動無疑也會困難重重。
斯巴德船長首先將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
院子裏麵沒有任何聲響,也沒有人在十七號樓周圍走來走去。覆蓋小路的山毛櫸樹的樹葉全都紋絲不動。寧靜的夜晚感覺不到一絲微風的吹拂,一種令人窒息的寂靜籠罩著曠野。
斯巴德船長從口袋裏掏出鑰匙,將它插進鎖孔。鎖舌轉動了一下,再輕輕一推,門就由外及裏地打開了。
一切都原封未動,跟伯爵和船長離開時一模一樣。
確定了沒有人呆在十七號樓周圍後,斯巴德船長走了進去,水手們尾隨在後。
門隻需輕輕一推便開了,這樣斯巴德船長和水手們迅速地穿過了大院。
他們來到了一處聳立著參天巨樹的地方,到處是星星點點的灌木叢,非常昏暗,如果不是十七號樓的一扇窗戶中亮著燈火的話,他們真的很難辨認出它的位置。
毫無疑問,這扇窗戶所在的屋子正是托馬斯·羅什和看護蓋東的臥室,因為蓋東日以繼夜片刻不離地監視他的病人。因此斯巴德早就料到他會呆在屋內。
船長和四名水手躡手躡腳地向臥室走去,小心翼翼,以免踢到一粒石子或折斷一根樹枝從而暴露他們。他們來到樓營,準備撲向側麵的門,屋內的燈光穿過窗帷的縫隙,照亮了門邊的窗戶。
但是,如果這扇門是關著的,他們如何進入托馬斯·羅什的臥室呢?這正是斯巴德思忖的事情。既然他沒有鑰匙能打開門,也許必須打碎一塊窗玻璃,擰開窗戶的長插銷,迅速地躥進屋內,出其不意地製住托馬斯·羅什,使他不能呼救。確實,除此以外還有什麼其它辦法呢?
然而,動用武力會招致危險。斯巴德船長對此一清二楚,對他來說,計謀往往比武力更有效果。但是,他別無選擇。並且,最重要的是劫走托馬斯·羅什,——根據阿蒂卡斯伯爵的意圖,蓋東隻是在可能的情況下,被順手牽羊地擄走而已——因此,要不惜一切代價,達到目的。
斯巴德船長來到窗戶底下,踮起腳尖,透過窗簾的縫隙,他能清楚地看到屋內的情景。蓋東呆在托馬斯·羅什的身邊,從阿蒂卡斯伯爵走後直到現在,他的病情一直在發作。蓋東遵照在場的第三個人的指示,對病人進行必要的特殊護理。
此人是療養院的醫生,在托馬斯犯病後,院長立即派他來到了十七號樓。
這名醫生的在場顯然隻能使形勢更加複雜,並且增加了綁劫的難度。
托馬斯·羅什穿載整齊地躲在一張長椅上。此時,他看上去非常平靜。病勢逐漸緩和下來,隨後便會是幾個小時的麻木和昏睡。
當斯巴德船長來到窗戶附近的時候,醫生正準備離開。斯巴德豎起耳朵,聽見醫生對蓋東說托馬斯·羅什晚上不會再犯病,他可能不需要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