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心底滋生,按捺不住。我們出奇的相似,我要做你的partner,不管你願不願意。一步一步地靠近你是因為我想一輩子擁有你。
這天晚上成誌東失眠,當然他不是那種剛剛情竇初開的雄性動物,看到某個讓自己心動的異性就整夜發情,或者整夜勃起——
其實睡下的時候已經是淩晨,淩晨後絕大部分時間他都花在考慮怎麼搞定山田那個小倭寇上麵,最後天都放亮了,才合眼迷糊了一會,就這麼一會,腦子裏卻開始論證某個女人跟自己是否合拍的可能性。
這些年練出來的本事,他一向隻要睡個一兩小時就能恢複精神,可是大腦工作過頭,這天到底沒有緩過來,起床的時候腦子還是一片混亂,以至於他一到辦公室就開始猛灌黑咖啡。一邊喝一邊把桌子上那些材料掃了一遍,看完把杯子直接遞給站在旁邊的秘書,“再去倒一杯,不要加糖。”
黛西小心翼翼地瞄老板的臉色,剛要轉身就被叫住,“慢著,替我查一家律師事務所的地址電話。”
結束混亂最好的辦法就是快刀斬亂麻,他的風格一向很幹脆。
“啊?成總,有沒有名字的?”
“有一個律師的名字,叫葉齊眉。”
“怎麼寫的?”
怎麼寫的?這個問題很費思考。他是香蕉啊——中文說得還流利,讀寫就——真是字到用時方恨少。
“要不要我查好放到你桌上?”一早上怎麼開始糾纏這種無聊問題,說到痛處,他眼睛眯起來了。
黛西端著杯子出來的時候靠在門板上吸冷氣,外麵那些人都用眼神期待地翹首盼著,看到她的表情全都頹了。
完了,貌似這次成總很生氣。
是有點不爽,失眠加上起床氣,看到山田進了會議室他就開始笑,白光一閃一閃的,旁邊的孫經理冷汗擦了一把又一把。最後出來的時候其他人腳步都有點虛,害得他不得不好心地拉了山田一把,“山田先生,為了慶祝我們繼續合作愉快,一起吃個便飯吧。”
不要啊,他現在隻想逃回去療傷——先天缺陷,足足矮了一個頭的山田在他的俯視下苦著臉,“成先生,今天就不用了吧,改天我們再設宴邀請貴公司——”
“那怎麼行,我在上海時間不多,你是知道的,今天這麼愉快,山田先生一定要賞臉。”
山田無語了,大家低頭默哀,你的臉,不敢不賞啊。
車上接到黛西的電話,“成總,葉律師事務所的地址和電話我在您的信箱和手機上各傳了一份,就在定好的酒樓旁邊,等下您用餐的時候應該可以看到。”
看到了,很好,還是中英文兩個版本,這小秘書孺子可教,滿意地笑笑,坐在身邊的李副總好奇了,“誌東,有什麼好事?”
瞥了一眼跟在後麵的皇冠,成誌東伸手拍他的肩膀,“我們剛剛成功抗日,難道不是好事嗎?”
汗水——我們是國際公司好不好,況且你也不是什麼正宗的中國人,奇怪的海外華人愛國主義。
定的是官府菜,包廂富麗堂皇,窗簾上都是金色的花紋,射燈明晃晃地照著盤子的鑲金邊上,腦袋的角度要保持好,否則很容易照花眼睛。
窗簾攏在兩邊,270度景觀,從繁華的街景一直掃到隔壁大樓挺拔的側麵,餐廳在群樓,俯視可以看到兩棟大樓之間的小路兩側停滿了車。
吃到一半成誌東站起來宣布告辭,“不好意思,想起來還有急事,大家慢慢吃,李副總,招待好山田先生啊。”
啊?大家呆望。
隻有成誌東走得幹脆,到了門口還回頭吩咐,“小姐,把窗簾拉起來。”
走到樓下正看到她走向自己的車,鮮紅的volvo s40,大樓間風有點大,她米色的風衣下擺被吹起來,傘擺一樣,露出勻長的小腿,棕色的高跟鞋很簡練。
啊,那麼多寫字樓動物裏麵,她就是鶴立雞群。覺得自己有點像17歲的時候站在那個私立高中門口等心儀的女生,遠遠看到她抱著書走出來,甩一甩頭發,心裏就一陣跳。
怎麼辦,就這麼上前叫住她?
“小姐,我對你很有好感,能請你一起喝咖啡嗎?”
中國人說這是流氓吧——成誌東自我唾棄。
一個遲疑,她已經走到車邊,小路上都是車,行人倒也不多,旁邊弄堂深深的,眼一花,一個粗壯漢子猛地竄出來,對著她怒吼上海話。
荒涼的月球表麵突然有外星人軍團駐紮,看熱鬧的人群一秒之內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圍了個水泄不通,看不清發生什麼事情,成誌東急著奔過去,跑得太快,差點被急轉過來的車撞到,撐著出租車車頭他忍不住“shit!”
撥開人群的時候被罵,“祖撒,表軋!”
他一急就說了英文,一連串髒話。
進去的時候才知道大家為什麼這麼激動,那個男人正倒在地上手腳抽搐,葉齊眉從上往下俯視他,一手冷靜地握著電話按在耳邊,不耐煩的表情,腳下還輕輕地打拍子,另一隻手裏細長的棍狀東西讓他咽了一口口水。
那個好像是便攜式電棍吧——開始慶幸剛才沒有莽撞地上去搭訕。
尖銳的哭叫聲,差點想回頭掐住那個噪聲製造者的脖子,又是眼一花,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撲到圈子正當中,撕心裂肺地哭叫著用力推搡她。
“都是你這個女人,現在我老公真的要和我離婚了,你還敢打我老公!”
那張猙獰的臉很熟悉,就在上一周,這張臉還在婦女保護協會哭得奄奄一息,拉開前襟給她看那些醜陋的傷痕,現在卻好像要一口吃掉她,有點錯愕,腳下本能地後退,鞋跟滑落街沿高起的地方,人群水一樣嘩地散開,“嘭”地一聲,葉齊眉結結實實地摔在路麵上,手裏的東西飛出去很遠。
人太多,等成誌東撥開前麵的障礙已經來不及救,剛趕上一把拎起還要撲上去撒潑的女人,嘖,居然還穿著睡衣。
“不許動!”聽不懂她尖叫的內容,他直接大喝了一聲。
怎麼動?人家都給你拎起來了,圍觀的人幾乎要拍手,今天的熱鬧真經典,拍戲也沒那麼好看。
“你丈夫當街襲擊我,那是自衛,我已經報警了。”葉齊眉的聲音,果然,警車的聲音烏拉烏拉已經近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