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三個人都被鎮住了,就連錢老師也呆望了過來,一片安靜中就聽到成誌東一字一句,很慢但是很清晰地開始背詩。
“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有不爭春,隻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他中文說得不錯,可是這詩詞難度比較高,時間緊,聲調上多少有點問題,聽上去有點怪,一首詩念完也沒人出聲,成誌東緊張地看著兩個老人,撲哧一聲,沉默終於被打破,一輩子沒聽過這麼有意思的詠梅,錢老師實在憋不住,第一個笑了出來。
當天晚上那些螃蟹終於死得其所,被吃得幹幹淨淨,葉家是螃蟹的忠實愛好者,每年菊黃蟹肥的時候都當節日過,吃起來有經驗,一個個蟹殼都被掏得幹幹淨淨。
中國人吃飯是門大學問,基本上什麼事情都是在飯桌上談成的,一桌子盆盆碟碟熱熱鬧鬧,喝點小酒碰碰杯,酒酣耳熱再陌生一頓飯下來也成老熟人了。
成誌東在中國呆了那麼久,這點道理心知肚明,邊吃邊用心回答所有問題,錢老師笑完也就不好意思再擺臉色了,上桌之後葉爸爸溫了瓶黃酒,接著開始很熱情地跟他聊天,這麼來來往往,吃到一半大家的臉色就開始和風細雨。
覺得高興,又有點說不上來的小傷感,葉爸爸最後喝得滿臉通紅,還是葉齊眉開車送他們回家的,成誌東開著他的Q7一路跟著,一直送到小院裏。
終於覺得滿意,這麼多年看人總有點經驗,任誰都看得出來這男人用了心,又很了解自己的女兒,怎麼想問題都是出在她身上,所以進門前錢老師對著成誌東和顏悅色地說了最後一句,“以後跟齊眉一起回來吃飯。”
成誌東立刻鬆了一口氣,當下笑得一口白牙,頭點得用力,然後被葉齊眉當場瞪了一眼。
葉爸爸走在後頭,這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嗬嗬,“回去吧,要加油。”
心口一暖,成誌東有找到組織的感覺,寶寶爸爸媽媽,你們看出來了嗎?看出來我的辛苦了嗎?那就拜托了,大家要一起加油。
不能說出口,他們三個用眼神進行最後的交流,內容很簡單,就算是碉堡,我們也要攻克她!
葉齊眉站在旁邊不顧形象地翻了翻眼睛,太過分了吧,當她是透明人?
兩個人回頭上車,分開兩周了,一回來又遇上這麼人仰馬翻的事情,終於可以兩人獨處,合上門才覺得能夠安安靜靜待在一起是多麼的難能可貴。
四下很安靜,葉齊眉舒了舒手臂,歪頭看了他一眼,又想起那首詠梅,忍不住露齒笑了起來。
沒什麼燈光,車剛發動,儀表盤暗暗晶光,城市裏看不到月亮,街燈蜿蜒排列,柔和的淡黃色一直延伸到遙遠盡頭。
她的笑容在這樣的光線裏明媚閃耀,他也笑了,眼角彎起來,開車的時候總是閃神,不斷地往側邊看過去。
洗完澡走進臥室的時候,她已經靠在床上看書,頭發還微微有點潮濕,散在肩膀上烏黑發亮。
忍不住,他掀開被子躺上去,一手關燈,另一手抓著她就吻下去,書還在手裏,葉齊眉小聲驚叫,然後笑起來,笑聲埋沒在他的唇齒間,模糊動聽。
屋裏還殘留著螃蟹和米醋混合起來的鮮美香味,他在黑暗裏抱著她吻了很久,然後翻身上來,分開她的雙腿,動作很溫柔。
已經意亂情迷,但葉齊眉仍舊殘存一絲清醒,雙手撐在他胸膛上,聲音有點啞,“誌東,安全套。”
“寶寶,我們生個小孩好不好?好不好?”已經俯身在她身上,他雙肘撐起,呼吸溫暖,一陣陣拂進她的耳朵深處,聲音低而渴望,好像怕她拒絕,竟好像隱隱夾雜著懇求。
又想起那個街邊的麵包店,玻璃擦得透亮,貨架上露出的孩子的臉,頭發烏黑長直,小臉圓潤可愛,仰頭與自己的媽媽說話,然後看著她遙遙指過來。
想著想著便輕輕歎息起來,成誌東等得緊張,聽到歎息聲,身子都有點僵硬,正要抬頭,臉頰一暖,被她雙手合住,沒有聲音,她在麵前微笑,仿佛春暖花開。
歡喜過頭,成誌東反而有點不敢相信,想遲疑確認,又覺得乘勝追擊才是正途,一時矛盾,他就這麼呆呆看著葉齊眉,破天荒的在這種關鍵時刻,徹底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