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欲來
武漢的天空始終是灰蒙蒙的藍，如果天氣好的話。
黃易腦袋裏始終轉悠著一個念頭：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問題是，誰能預先確認哪個是君子哪個是小人？世態萬千，不都是在經曆之後才明白了某些道理和事實？
——或許，這也是成長的代價。
老潘知道了一切，如何知道的，不言自明。而對縱橫科技而言，麻煩也就接踵而至了。不知何人說過：毀滅總比建設來得徹底，來得幹淨利落。一語成■。
自京回武漢已經四日，黃易的眼圈是黑的，頭皮屑比武漢冬天飄落的雪花還多。皇天不負苦心人，黃易順利簽下一個客戶，安裝調試順利，合同款也已打到了縱橫科技的賬戶上。
問題出在第二個客戶上。合同簽訂、安裝調試，一切都順利，但在打款的頭一天，也就是黃易回武漢的第三天，老潘出現在第二個客戶的校長辦公室。她帶了律師、財務人員，以及與深華科技簽訂的總代理協議書。
校長的態度很明確，這屬於兩家公司之間的糾紛，與校方無關，並希望兩家公司能盡快解決糾紛。老潘起身離去時，在門口轉身，老實不客氣地告訴校方：“當然與客戶無關。但是，如果通過正當途徑，我有權收回已經安裝的產品，學校無法進行正常教學，責任並不在我。”言外之意很清楚，這責任需要校方自己承擔。
這天傍晚，黃易接到了三個電話，這三個電話幾乎是在十五分鍾內排著隊打來的。當時黃易正站在窗口，望著漸漸灰暗的暮色發呆，電話鈴聲像惡魔的咒語，突然躥入他的耳膜，驚得他心頭一通狂跳。
“喂你好，我是黃易。”
“黃易呀，我是賈風林。”
“嗨，賈校長你好，還沒下班？”
“下班了，在家裏給你打電話。是這樣，今天一個姓潘的女人來學校，好像是你們兩家公司之間對學校近期購買的產品有爭議。”賈校長語態異乎尋常地平靜，讓黃易突然感覺有些陌生，“我希望你們能盡快解決爭議，不能耽誤學校正常教學。另外，合同款暫時不能動，經過研究，學校適當時候會考慮退貨。你先有個心理準備。”
“賈校長，事情是這樣……”
“小黃呀，你們的事情與學校是無關的，”賈校長不容黃易說完，“明天給我個答複。”
心知解釋已經沒有意義，黃易連聲答應著，電話那端已經掛斷。窗外步行街上匆匆而過的人群冷漠如常，城市的霓虹已經開始上妝。黃易還未拔出思緒，電話又瘋響起來。
“黃易嗎？我是劉東明呀。”黃易還未開口，電話那端已響起第一個客戶劉校長的聲音。
“劉校長好。還沒下班呢，革命重要，身體也重要啊，嗬嗬。”
“是這樣，下午一個姓潘的女人來學校，還帶著律師，說是你賣給學校的產品是違法渠道來的。”劉校長的聲音超乎尋常地凝重，“我已經再三跟她解釋過了，這屬於你們兩家公司之間的問題。但是黃易，你也清楚，學校的教學工作不能停頓，所以下午學校領導班子開了個會，決定暫時還是將產品退給你們，等你們之間的問題解決了，再重新購買。”
“劉校長您看，合同已經簽了，產品已經使用了，況且合同款都已經到賬……您能否考慮一下，給我幾天時間解決……”
“小黃呀，你的為人我是信得過的，咱們關係一直不錯，可這事不是私人感情是吧？還是等你們理順了關係，到時學校再重新購買吧。對了，明天學校的孫會計會去你們公司，將產品帶給你，順路將合同款暫時先拿回來。”黃易再欲說話，電話那端已經傳來嘟嘟嘟的忙音。
“媽的！”黃易狠狠罵了句，當然不是罵劉東明，“老陳你這個雜碎！”來回踱了幾步，一絲不祥莫名湧上心頭：老潘絕不會善罷甘休，她還會有什麼舉動？老馮！不好！
老馮的電話就在此刻來了。
“喂，老馮，事情有變化，你那邊怎樣？”
“就為這事給你電話。老陳查到我未經總代理直接給你放貨，捅到了上麵。我估計他一定會給老潘電話，你要小心應對。”
“老潘已經行動了，兩個客戶已給過我電話，要求退貨。”
“鎮定點，冷靜處理。你打算怎麼做？”
“其他的我不在乎，怕影響你。一切保你為主！”
“嗬嗬，好小子，還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