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這才平衡。
李總一進公司就招呼:“黃易,來我辦公室!”黃易跟了進去。李總簡單收拾了桌麵,丟給黃易一根煙,自己也點了根,這才說:“有個項目要你來跟。”
黃易問:“益嶺?”
他本能地想到益嶺,李總和周總最近頻繁跑益嶺,整個市場也在熱議益嶺項目,他判斷,益嶺項目離招投標的日子不遠了,這一點從兩位老總日益凝重的神態上能看出來。
大抵上,越是不明朗的項目越耗費心力。
豈料,李總搖搖頭,說:“不是益嶺,是襄南。”黃易意外,看著李總,知必有下文,他未做聲。果然,李總又說:“益嶺的情況很複雜,我和周總無法分心。昨天得到內部消息,襄南那邊有動靜。襄南不動則已,動則至少500萬規模,我和周總商量過,交給別人不放心,隻能由你來跟。”
剛要應聲,電話響了。一看是芷江來電,黃易向李總打了個手勢,趕忙按下接聽鍵。
“李局好!”
“嗬嗬,好。在幹什麼呢?”
“上回去,看到你抽屜內有條中華煙,正琢磨哪天去你那兒坐坐,順手抄回來呢。”
“不用琢磨了,後天來吧。嗬嗬,一條煙算什麼,再送你件大禮。”
黃易心神一動,有強烈預感:好事來了!他定定神,小心探尋:“準備動了?”李局說:“一切就緒,你準備一下,後天招標。”黃易道:“好!”叮囑了幾句,李局掛斷電話。黃易腦袋飛速轉了一圈,確認此事沒什麼紕漏,這才對李總說:“芷江項目招標,後天。我方一切準備工作須在明晚安排就緒,進駐芷江。”
李總大喜。
至此,芷江項目已無懸念。某種角度而言,芷江是黃易所操作的項目中最成功,也是最省心的一個,所有的努力都在前期,最終隻需坐待開花結果。至於競爭對手,根本毫無機會可言,連參與投標的權利都在黃易的操作中喪失了。
然而,就像維納斯的斷臂一樣,似乎非完美之美才是符合事物發展規律的客觀事實。對於這一點,黃易並未認識到,或許他認識到了,但卻未能實踐於現實。黛玉葬花、霸王自刎,細究起來,凡此種種哪一個不是極端所致?在這一點上,阿曆山德羅斯勝卻黃易無數。
黃易被盯上了。
某個煙雨淒迷的黃昏,茶樓一角,黃易對麵是一男一女,男子是三環公司的市場部鄧經理,女子是三環的胡總。黃易的視線不時分神於窗外刺向天空的飛簷,那上頭昂揚著一條神龍。
一陣恍惚,他感覺回到了溫瑞安筆下的宋都京師,煙雨、神龍、茶樓、男女……雷純時常駐足一株老梅樹下,仰望遠端探出半空的一角飛簷。那簷下之人此刻在做什麼呢?她時常這樣想。她的愛與恨同樣熾烈,因為那簷下的孤高寒傲之人是她未婚夫,更是她殺父仇人。她就時常這樣望著那一角飛簷,大雪映梅妝,仿佛隔在六分半堂和金風細雨樓之間一切的一切都不存在。不知從何時起,她心裏隻剩下六分半堂,她的眼中隻有金風細雨樓……
鄧經理說:“黃經理,這次約你來呢,是想……黃經理?”
“啊?”黃易驚醒,忙收斂心神,笑道,“不好意思嗬,昨晚沒睡好,有點恍惚。”
鄧經理說:“要注意身體。黃經理這麼賣力工作,收入應該不菲吧?”
黃易說:“糊口而已。”
他在想,三環相約,大概是和項目有關了。共處同一地域,潮頤與三環的業務同質化決定了兩家公司的競爭關係,這是無法回避的事實,在芷江、潛江他都見過三環的身影。一念及此,黃易苦笑:該不會是來殺我的吧?
鄧經理問:“黃經理有沒有考慮換個環境?”
黃易裝糊塗,環視四下:“不用換,這茶樓環境蠻好。”
鄧經理說:“我是說工作環境。”
黃易無法回避,笑了:“鄧經理,有話不妨直說。”
胡總忽然插話:“爽快!幹脆直說吧,我十二分誠意邀黃經理加入三環。”胡總注視著黃易,目光充滿期待,也充滿咄咄逼人的氣勢。
黃易想:這女人挺有風韻。他淡淡回應著對方的目光,微笑不語。
鄧經理忍不住,說:“胡總很有誠……”